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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學不吭聲了,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毓秀不太在意其他人的反應,她想著辭掉了這麼好的工作,可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埋頭複習,誓要在半個月後的期末考試里取得好成績。
講道理,這個真的不容易。這年頭的大學期末考試可以沒有劃範圍這種說法,尤其是京大的,完完全全的各憑本事。期末考試的難度還非常得高,如果沒有用心讀書,掛科重修是很正常的。哪怕像毓秀這樣,很用心的在學習了,其實多半也就剛過合格線,再想往上進步一點兒,都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
幸好,毓秀在學習方面還是很有動力的,她相當坐得住,也很樂意集中精神複習功課,一副要將專業書籍都啃下來的樣子。還有一點,本學期的期末考試里增加一個英語的情景對話考試。事實上,在毓秀她們專業里,英語成績出色的有不少,可要說聽力和口語好的,只怕真的不多。
啞巴英語這個問題,困擾的可不止毓秀他們那一代人。
與此同時,毓秀在找到工作後寫的那封信,也慢悠悠的到了李桂芳手裡。
李桂芳收到信就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她是真的怕了怕了。要知道,在上封信里,毓秀告訴她,說自己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沒考好,沒有拿到學校發的獎學金,還說困難補助倒是發下來了,卻是最低一檔的,每個月只有五塊錢,她又添了一塊錢,剛好夠一年的黨費。當然,她也著重提到了入黨的事情,那時她還沒有被集體活動逼瘋,因此信上是滿滿的喜悅之情,畢竟甭管怎麼說,入黨都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兒。
收到上封信時,李桂芳何止崩潰啊。要知道,隔壁村那個一貫都不如毓秀的那個千年老二啊,她自打去省城念了師範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又是拿困難補助,又是拿獎學金的,具體是哪個級別的她家裡人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學校發了獎學金後,她往家裡寄了一百塊錢,匯款單上還寫了備註,獎學金。
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不單單是自己家裡人會往外頭嚷嚷,還有就是郵遞員會跟別人講這個事兒。一來二去的,沒多久就傳到了李桂芳耳中,還是村里人知道這個事兒後特地跑到苗家告訴她的。
兩件事情前後也就隔了一周時間,李桂芳是先聽人講了隔壁村大學生往家裡寄了一百塊錢的事兒,之後才收到了毓秀的信。這個順序是很重要的,因為李桂芳自打臉了。她聽人說隔壁村的事兒後,立馬拍著胸口表示自家毓秀才是最最聰明的,是十里八鄉最會念書的女娃娃,還是頂頂有孝心的孩子。她還說,等回頭毓秀得了學校發的獎學金後,一定會給家裡寄錢的。
其實吧,李桂芳說的也不算錯,假如毓秀真的拿到了獎學金,她確確實實會往家裡寄的。大不了回頭錢又不湊手了,接著跟家裡要。
可問題在於,毓秀啊,她在家鄉時的確是最最優秀的哪一個,可當她來到了人才匯集的京大時,她就顯得不是那麼優秀了。
也因此,在收到毓秀上封信時,李桂芳別提有多難受了。
她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作為一個一天學都沒上過的文盲,她真的不清楚這裡頭還有那些個彎彎繞繞,就是想不通啊,完全想不通為啥那麼聰明會讀書的毓秀,考上大學以後反而變笨了呢?想想看,以前每回考試都是第一名的,而獎學金又不是只有一份,最起碼一個學校也得發三五份吧?當然事實上更多,就京大而言,起碼有上百人得到了獎學金。
反正在李桂芳看來,毓秀以前每次都能拿第一的,而現在卻拿不到第一了,那不是變笨了又是為啥呢?
於此同時,也有人將這話傳到了周萍那邊。甄興華依舊在鄉里各處載客,周萍還是當她的售票員,哪怕鄉親們時不時的仍然有些賴票的,總得來說肯定還是有利潤可賺的。就是吧,做買賣的很容易被人問到跟前來,還不能完全不搭理人。幸好,周萍是念過書的,家裡還有一個大學生兒子。
「在京大拿不到獎學金有啥稀罕的?咱們全縣每年考上京大清大的,最多也就一兩個人,有時候一個都沒有呢。那代表啥?所有能考上京大清大的,都是打小拿第一的好學生。」
雖說毓秀最終還是沒認回甄家去,可周萍卻還是沒辦法割捨這個親閨女。她始終都認為,這是大人的問題,何家姐妹有錯,苗解放有錯,李桂芳也有錯,可獨獨毓秀是無辜的。
不想責怪,也不忍責怪。
也因為有了周萍這個話,鄉親們仔細尋思了一番,紛紛覺得還挺有道理的。可不就是打小就拿第一名的好學生齊刷刷的進了京大清大這種全國頂尖名校,再要想考第一名,確實挺難的。還有人問了周萍,問她甄卓凡拿過獎學金沒有。周萍說沒有,還說要是真的拿過了,不得大一下學期就傳開了?
這話相當得有說服力,大傢伙兒也就不說毓秀變笨了。
可是吧,同樣的話傳到了李桂芳耳中,那感覺就大不相同了。
沒錯,毓秀沒有變笨,只是因為她的同學都太聰明了。可換個角度想一想,假如當初毓秀沒去京大,那是不是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再往深處想想,要是毓秀去的是省城的大學,就隔壁村那姑娘念的那個師範學校,以毓秀的聰明勁兒,還不一直拿第一名?就算不是第一,那隔壁村的都能拿到一百塊獎學金了,沒道理毓秀還不如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