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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該勸的也勸了,她也不確定毓秀聽進去了多少,其實她挺奇怪的。說起來,毓秀還是鄉下姑娘呢,看學生檔案里也寫了家中兄弟姐妹眾多,還是最容易被父母忽略的排行中間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輔導員真的想不通,為啥毓秀會養成這種性子,難道在家裡時,真的就除了學習什麼都不做嗎?這可能嗎?
毓秀聽了都聽了,也儘可能的逼自己聽進去了。唯一的問題就是,聽進去了,也牢記心中了,可這並不一定真的能做到啊!
這一刻,她真的理解了盼娣和甄珠。以前,她老是納悶,老師都已經把知識要點講得那麼清楚了,這倆人也努力背下來了,怎麼考試依舊考不好呢?
現在她懂了。
真的懂了……
離開輔導員辦公室時,毓秀還弱弱的說了一個事兒。說的是她上小學時候,班主任老師任命她當學習委員,結果被她拒絕了。可惜,就算她提了這事兒,輔導員依舊斬釘截鐵的告訴她,集體活動必須參加,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黨員本來就該以身作則,凡事都要起帶頭作用。
這要是在戰爭時期,遇到危險都必須頭一個衝上前去。現在是和平年間,又沒逼你做危險的事情,只是開開會,講講心得體會,外加參與一些院校內的集體活動。你憑什麼拒絕呢?
你必須積極!
毓秀苦著臉走了,她再也不是之前那個快樂的小毓秀了。這還沒離開校園邁入社會呢,她就已經真切的感受到了生活的苦悶和壓力。
哦對了,她還得重新寫一份計劃書,先前的學習計劃必須推翻了,她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泡在圖書館裡,甚至於可能連聽磁帶的時間都不多了。
可上學啊,難道最重要的不是學習嗎?
她想不通這些事情,同樣的,別人也完全不理解她。想也知道,你都已經考上了京大了,除非是抱著非拿獎學金不可的遠大目標,不然的話,學習再重要也沒有前途來得重要。當然,期末考試還是很要緊的,這年頭的大學生沒有一個是來混日子的,更別提像京大這種全國頂尖學府了。可只要每門功課都拿到良好的成績,真沒幾個人會苛求自己非要拿第一名的。
這太苛刻了,就算是毓秀這個專業,上學期系裡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也沒把握這學期依舊能取得最優秀的成績,再度蟬聯一等獎學金。
還是張楊更聰明,她說的一番話倒是略微點醒了毓秀。
張楊說:「我看你現在這個情況,有點兒像我上高中時的一個同學。一個特別特別偏科的同學。你別急著否認,你是沒有嚴重偏科,可生活也是學習的一部分,還有人際關係等等。學生時代你就獨成這樣,以後進了社會……你說你能放棄什麼呢?」
甭管怎麼說,校園還是象牙塔。就譬如,毓秀在宿舍里獨成這樣,同宿舍的舍友最多也就是背後嘀咕幾句,明面上還是很友好的,更有像張楊這種同學,習慣性的會拉拔人一把。可真要是走上社會,踏進了工作單位,氣氛只怕就沒那麼友好了。在學校里,是能撇開眾人獨自學習,可工作後,還能不管領導同事,只一門心思工作?問題是,絕大多數的工作都是需要配合的,哪怕是研究類的工作,那也不是一個人就能做的。
更別提,以毓秀的能力,只怕還不一定能勝任研究類的工作。
毓秀是痛苦的。
確切的說,每一次蛻變都是格外痛苦的。更要命的是,原本這些改變是可以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去做,可偏偏她錯過了最佳的蛻變時期。所以,原本的痛苦會加倍呈現。
花了不少時間,毓秀才勉勉強強平衡了學習、生活、活動。
其實也不是真的平衡了,而是哪樣都沒做好。
學習上,她已經習慣了繃緊自己全力以赴。這種習慣真心不好,真正的學霸面對學習是遊刃有餘,而非永遠將弦繃得緊緊的,用時間去堆砌高分。並非說勤奮學習就不好,而是那種撇開一切事情,將全部心神都放在某件事情上,就算這事兒成功了,又能怎樣呢?
就因為分出去大量的時間去做別的事情,毓秀心知自己這學期的期末考試只怕又不成了,合格當然是沒問題的,可她求的壓根就不是合格。
生活中,她儘可能減少家務活,可有一點是不能避免的,那就是一日三餐。即便這樣,她還是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譬如,只吃各種包子,這樣就不需要費勁兒的洗飯盒筷子,食堂里是提供透明食品袋的,裝上後拎著就能走,吃完了把食品袋往垃圾桶一丟就成,也算是變相得節省了時間。
就是吧……
哪怕毓秀本身不是那種在乎吃喝的人,連著吃了半個月的包子後,她覺得自己都快變成包子了。
而就在京市徹底炎熱起來後,毓秀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
她沒錢了。
學期初,李桂芳給她匯了一百塊錢過來,之後在三月里她就申請到了農村困難補助,可惜後來剛到手的補助款添了一塊錢變成了今年的黨費。雖說後面還是拿到了補助,可僅僅每個月五塊錢並不夠她花用。
毓秀對錢是真的沒有概念,完全不像學習那樣還會特地寫計劃,將時間安排得井井有條。當然,後來那些意外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哪怕遭遇了計劃被推翻,她還是很快就制定了新的學習計劃,只是學習時間被壓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