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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甄珠老老實實的提筆開始補作業,補得不說心甘情願吧,反正沒膽子反抗就是了。
話說回來,心裡想著周大舅補作業……
甄珠補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拿筆尖在周大舅身上多戳幾個洞洞。
這一幕,把毓秀給看待了,她滿臉崇拜的看向盼娣:「二姐,你太厲害了,卓凡哥哥以前都要說一車的話,好說歹說,勸著哄著,經常還要拿好吃的吊著,珠珠才會聽話。」
盼娣嫌棄的切了一聲,利誘算個啥喲,要她說,胖珠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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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甄珠被摁頭補著作業,那廂,甄興華也總算是把丈母娘送到了縣城車站裡,掏錢給她買好了回縣城的車票,又讓周萍準備了一大袋子的吃食,當然也沒忘記往丈母娘兜里塞錢,畢竟他們這邊是沒有直達車到周家的。
「媽,你回去好好的,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咱們就是小老百姓,咋能跟國家機關對著幹呢?」
「你要相信黨相信政府,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要是真沒幹壞事,回頭就放出來了。哪怕真的犯了錯,搶錢又不是殺了人,該賠的賠,該道歉的道歉,只要好好反省,國家一定會再給一次機會的。」
周外婆當然是不願意就這麼走了的,在車站候車室里,她哭得涕淚橫流:「沒別的法子了?可那天……」
「要是真沒那回事兒,回頭一定會還大舅哥一個公道的。」甄興華生怕媳婦一個心軟,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截住話頭。
話是這麼說的,聽在周外婆耳朵里肯定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她還是認定了女兒女婿不肯拿錢出來,可眼下她一個老太婆,倒是可以哭可以鬧可以撒潑打滾,卻沒能耐逼著女兒女婿拿錢出來。又哭了一會兒,她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那你們不能陪我一起回去嗎?多個人多個法子,興許就能把人救出來呢?」
丟下這邊的老父老母年幼兒女,以及承包的車子,貼錢貼時間貼精力的去撈一個混帳東西?
甄興華絕不可能答應這種事情的,只一口咬定要相信黨和政府,讓他丈母娘放寬心,不會有事兒的。接著,他就強行給人送上了回去的車子,等目送車子走遠了,才長鬆了一口氣。
眼下儘管已經是八十年代了,可前些年的各種鬥爭,至今還不曾令人完全忘記。也虧得如此,甄興華扯虎皮充大旗,周外婆就算心裡頭完全不相信這些話,也不能直接開口反駁。可就算這樣,將人勉強送走後,周萍還是哭了個肝腸寸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了啥在哭,可真的心裡太難受了。
「我媽……我媽她以後該怎麼辦呢?」
想也知道,周大舅是不可能被放出來的,現在的懸念只在於到底會被判多久。依著周萍的想法,搶劫又沒咋傷人,搶的錢也不是很多,分到她哥手裡的估計更少,撐死了也就百來塊錢。應該不算特別嚴重的罪名吧?
此時的周萍並不知道,事實上遠在鄉下地頭的人都不清楚,各大城市正在開展一場名為嚴打的運動。周大舅這案子事發時,嚴打還沒開始,進去以後才有了消息,算是擦了個邊。可就算僅僅是擦邊而過,刑罰還是會比預想中的要嚴重很多。
從正月里起,周萍就沒露過笑,她一直擔心著,既擔心親哥坐牢,更擔心親媽老來無依。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一直沒消息傳來,她只愈發的提心弔膽,盼著早點兒傳來新消息,哪怕是個壞消息也總比現在這樣不上不下來得強。
甄家因為這個事兒,全家都跟著不好受,連帶甄討厭都在二三月間進了兩次衛生所。她是因為年輕時候幹了太多活兒,又生了三個兒子虧了身子骨不說,還沒好好養。眼下,年歲漸長之後,各種各樣的小毛病都找了上來,要是一切平順無憂倒還罷了,但凡心裡揣著些事兒,她就覺得哪哪兒都不舒坦。
公社衛生所還是那副老樣子,醫療設備啥的全都沒有,所能做的治療也就是給開個藥,不然就是打針,掛水都得去鄉醫院。好在,甄討厭這病屬於慢性病,醫生給她開了藥,讓吃好喝好心情放鬆,好好養一陣就沒問題了。
吃好喝好是沒問題的,隨著大包幹的推廣,他們這些莊稼人的日子愈發好過了。
今年開春後,大隊長去糧種站那頭領到了品種眾多的優良種子,按地的畝數下發到各家各戶手上。不單如此,上頭還陸續派了指導員下鄉演講,指導農民們如何科學的種植、收割,以及推廣家庭為單位的小型養殖場等等。
可以預見的是,只要肯下苦工夫幹活,這日子只會越來越好,老百姓的餐桌也會愈發的豐盛。
問題是,吃好喝好這是客觀存在的,但心情放鬆就無解了,畢竟多的是日子過得好心裡卻不舒坦的人。也因此,甄討厭一直就病懨懨的,偏他家裡的事情還多,弄到最後,連很多家務活兒都做不了了。本來,是可以由甄振華媳婦去做的,可她也忙著呢,忙著養豬養雞鴨,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使,實在是沒法子兼顧家務事兒。
……
苗家人原本是不知道甄家那頭的事情,也是奇怪,哪怕孩子們玩得很好,可兩家的大人就不是很對付,談不上有啥怨氣,就是單純的混不到一塊兒去,互相之間沒話好說。包括兩家的老人也是,反正李桂芳就挺反感甄討厭的,很巧,甄討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