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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周萍滿臉無奈的解釋道:「先前端午節,興華從外頭帶來了肉粽子,她吃得特別香,一直就惦記著。這不又過節,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非鬧著不吃月餅要吃粽子。」
甄大娘額上青筋暴露,要不是有老師在場,她真的很想上手收拾這個胖孫女:「你去跟老師談談,這邊有我呢!」轉身,甄大娘就去灶屋裡盛了一碗米飯,「啪」的一下砸在了甄珠面前,「吃!你要的粽子!」
甄珠:……
你當我傻?
好在,這個時候甄珠也發現來了客人,她很快就爬下凳子,蹭蹭蹭的跑過去,光明正大的偷聽起來。等她發現老師是過來告她的狀的,她立馬瞪圓了眼睛,再一看,旁邊的甄偉滿臉都是幸災樂禍,還在悄聲嘀咕著,退學才好,胖墩子退學了他才能跟毓秀坐同桌。
這誰能忍?
甄珠大聲宣誓:「老師!我會乖的!我一定乖乖聽話,好好上學!以後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我要上學的,我要的!!」
上不上學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跟甄偉作對才是頂頂重要的。
咱們的政策是:凡是甄偉想要的,就絕對不能讓他奸計得逞;凡事甄偉不想要的,不要也得要!
唐老師心好累了,他怎麼也想不通,現在的孩子咋就變成這樣了?上學就真的那麼好玩?不見得吧?國家既然規定了七到八歲為小學入學的年齡,那就肯定是經過了反覆討論和驗證的。興許有個別孩子,例如苗毓秀這種特殊人群,可很顯然,甄偉和甄珠都不在此列。
然而,孩子們堅決要上學,當家長的肯定不會反對。要不是在苗家,李桂芳還算是很配合的,唐老師的這回家訪可算是有夠失敗的。
事實上,就苗毓秀這個情況,唐老師還是很在意的。他是希望苗家能教一教,至於學校這邊,他回去以後還得再好好琢磨一下,看能否兩邊配合起來,幫助這個天賦相當優秀的學生。這般好的苗子,他是真的不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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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苗家吃過午飯,孩子們背起小書包上學去了。李桂芳拿開水沖了一碗奶粉,稍稍放涼後就拿小勺子一點一點的餵來弟喝。
要說來弟這孩子,李桂芳一開始是極度不待見的。這已經不單純是重男輕女的問題了,而是一而再再而三,老話都說事不過三,結果她愣是迎來了第四個孫女。剛開始,她每次看到來弟,都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幸好,這孩子會長,跟她大姐二姐丁點兒不像,倒是越長越像毓秀了。
李桂芳在她自個兒那屋餵來弟喝奶,何小紅則是一臉不情願的收拾碗筷抹桌子。
原本,何小紅是以為自己既然下地幹活掙工分了,那家務活兒當然啥都不用干。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李桂芳還是能找出各種事情讓她做,甚至好幾次雞蛋裡挑骨頭的找茬罵她。擱在以前,每回在婆家挨了罵吃了虧,何小紅還能回娘家訴苦,哪怕娘家其實並不能真正幫到她,起碼也有個發泄的窗口。可現在……
唉,別提了。
眼見苗解放吃過飯就要回屋歇覺,何小紅緊走幾步,拽了他一下,壓根聲音說:「我前頭回來得早,聽到了一些老師跟媽說的話。」
「啥?」
「就是……」何小紅其實也沒聽全,她回來得其實已經挺晚了,關於毓秀是李桂芳救命恩人那段完全沒聽到,只依稀聽到唐老師勸李桂芳,要公平的對待家裡的每個孩子,不能太偏心眼兒,儘可能的一碗水端平。
將自己聽到的話簡單的告訴了苗解放後,何小紅滿臉焦慮的道:「你說那老師特地跑咱們家來說這個幹啥?」
苗解放也不知道老師來幹啥的,一開始他還以為老師是專程來誇他閨女聰明的,及至聽了這些話,他才恍然大悟,敢情唐老師是跑他家來教訓他媽的?連他都聽出來了,這就是明擺著說他媽太偏心眼兒了,不然為啥要勸說公平對待家裡的每個孩子?
「唐老師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媽應該會聽的。」苗解放特別佩服唐老師,這要是換個人來跟他媽這麼說,保不准被啐一臉。
——我咋養孩子關你啥事兒?是礙著你了,還是吃你家大米了?呸!
苗解放還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不想何小紅卻更焦慮了:「你這話啥意思?難不成媽以後真就一碗水端平了?」
講真,要做到完完全全的一碗水端平那是不可能的,李桂芳都多大年紀了,性子早就養成了,哪有那麼容易擰過來了?苗解放還是很了解他媽的,他覺得他媽應該會明面上一碗水端平,暗地裡還是會繼續貼補毓秀的。這就好比什麼呢?李桂芳早幾十年就跟苗家叔伯鬧翻了,可她還是叮囑苗解放每年正月里去給叔伯拜個年。這撕破臉是一回事兒,表面工程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用她的話來說,做做樣子還是有必要的。
不過這話,苗解放沒說出來,他覺得他媳婦應該不喜歡聽。
因此,他只道:「這不正好?你老說媽偏心眼兒,只疼老小……哦不,是只疼老三不疼老大老二。這下遂了你的願,你高興了吧?」
何小紅:……
我高興個屁!
你早有這種覺悟該有多好?非得等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才幡然醒悟。這不是坑人玩嗎?早知道、早知道……
何小紅越想越難過,忍不住紅了眼圈,她還質問苗解放:「你知不知道那老師還跟媽說,以後哪怕有了孫孫,也要一碗水端平。那我還生啥兒子?我兒子還不如老三老四金貴!他咋這麼閒呢?咱們家咋樣跟他有啥關係?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干,儘管別人家的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