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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甄家親戚面對自家人時,忍不住說了幾句:「本來是咱們家占理的,被她這麼一鬧,倒顯得咱們沒道理了。咋能找警察呢?村裡的事情,當然是村里解決,鬧成這樣,咱們咋好再要賠償?」
「是這個說法,本來咋樣都成,讓磕頭賠罪都沒啥,現在被她這麼一折騰,還能幹啥?都不好意思再找苗家、何家算帳了。」
「可不是嗎?哎喲,就說她不是咱們老甄家的娃兒,一點兒都不懂事,都這麼大了,做事不過腦子的?得了吧,我看這事兒也就這樣了,人都被抓走了,還鬧啥呢?」
所有人都想不通甄珠為啥要這麼幹,哪怕老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可實際生活里,誰還能不遷怒呢?把何小紅、何小梅一抓進去,那還遷怒個鬼?人都進去了!進去了!!
然而這就是甄珠想要的結果。
她在醫院裡忙活完了,又候在病房裡,等到她爸醒來,這才被勸回家去。
一路上疾走回到了村里,甄珠走在村道上,就聽到田間地里不少人在議論她,甚至有人明晃晃的拿手指著她,扯著嗓子跟她說話:「你咋就那麼狠心呢?幹啥報警啊?」
甄珠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加理會只埋頭往家裡趕。
結果,就在她回到家後不久,她哥就領著個人過來了:「珠珠,他說他是爸的同事,你認識他不?」
「是車站的人吧?」甄珠定睛一看,又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是在車站裡見過這人。
那人衝著甄珠點點頭,比起甄珠的不確定,他對甄興華家的胖閨女可別提有多印象深刻了,畢竟這年頭胖成這樣的實屬少見:「對,我就是車站裡的,來問問你家是咋回事兒?前兩天你爸說家裡有事,最後兩班車不開了,提前回家去。咋這都第三天了,事兒還沒處理好?」
儘管甄興華是承包了車輛載客的,可事實上車子是掛在縣城車站名下的。平常倒是不需要像國有企業那般每天點到查勤,只需要按時上繳承包費就成了。像偶爾遲到早退,打個招呼就行了,畢竟鄉下地頭也沒那麼精確的時刻表。可就算再不嚴格,也沒得說好幾天不出車的。
「你們不出車要跟其他人打聲招呼啊!人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車子來,也就是眼下農忙,出門的還不算多,可你們也不能這麼幹啊!不想承包了說一聲,我們換人就是了。」
都不能怪來人口氣不好,任憑誰大熱天的往鄉下跑一趟,都沒好脾氣的。
再說了,那人說是跟甄興華算是同事,其實沒啥交情的,也就是看甄興華這幾年乾的都不錯,這才過來問個情況。換個人敢這麼隨意曠工好幾天的,趁早別幹了。
「現在不比從前了,大車司機倒還是緊缺的,像你們家這種小車,隨便來個司機都能開。你們家也就是占了個巧,領導的意思是,有錯及時改,畢竟開了這麼多年也沒出過啥問題,用生不如用熟。可你們也得重視點兒,別不當回事兒!」
甄珠這才想起來,因為她這個事兒,她父母已經好幾天沒出車了。
可問題是,她爸現在病倒了,用醫生的話說,起碼也得好好修養一段時間,而且病癒了都不能太操勞。別以為開車是個很輕鬆的活兒,實則不比下地幹活鬆快多少。要知道,下地幹活起碼有農忙農閒的差別,開車卻是一年四季不消停的,連年關里都要出車。加上他們鄉下地頭,路況還不好,開車時候得全神貫注,不能分神。
「叔啊,叔你先進來坐坐,我給你倒杯茶。」甄珠一改面對村里人的死人臉,滿臉堆笑的把人請進了堂屋裡,給人拿了把大蒲扇,又倒了涼白開,再去她那屋裡拿了些瓜子花生等零嘴,讓人吃著喝著歇會兒再走。
橫豎人都來了,再說走了這一路,還真的是又渴又熱的,也就沒推辭。
見人坐下了,甄珠才陪著小心說了她爸生病住院的事情。
「住院了?這麼嚴重?」那人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遲疑道,「那我回頭報給上面吧。大侄女,也不是叔不幫忙,這事兒吧,我說了不算熟。」
甄珠尋思著,報給上面的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不讓她爸繼續承包車輛了,哪怕上頭講情面,那也是先讓別人開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可承包一旦丟了,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回來?
「叔啊,您看這樣行不行?」甄珠好聲好氣的跟人打著商量,「早先我跟車的時候,我爸也教過我開車,開得還挺好的,就是沒考那個啥本子。您看我現在立刻去考,您能幫我留幾天不?您也知道,現在不比前些年了,我家就我爸一人掙錢,現在又只出不進的,以後這日子咋過呢?」
先打感情牌,甄珠眼看著那人神色鬆動了,又指了指一直沒吭聲的甄卓凡:「我哥月底就要回首都上學去了,您看咱們家供出一個大學生多不容易啊,要是家裡丟了進項,我哥這學……」
「那還是要上學的!」那人家裡也有好幾個孩子,有個還挺出息的,他做夢都盼著孩子能考上大學。年代不同了,以前讀書人沒地位,現在家裡要是能出一個大學生,那是祖墳冒青煙的大好事兒。將心比心,要是自己出了事,孩子考上大學卻不能讀……
甄珠趁熱打鐵:「那可不?砸鍋賣鐵都得叫我哥繼續上學呢!我是想著,我先頂我爸一段時間,等他病好了,再接過去。我哥九月里就要上大三了,再兩年就能供出來了。到時候,也該輪到我爸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