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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忍住,毓秀買了一雙毛皮鞋,又買了一雙膠鞋。
膠鞋便宜,兩塊八毛五,毛皮鞋就貴了……
就出了一趟門,毓秀回到宿舍時,兜里只剩下了最後的十塊整錢,還有幾個鋼鏰。
她傻眼了。
等同宿舍的姑娘們回來看到她一床鋪的東西,也紛紛傻眼了。張楊嘴快得很,一個沒忍住就問她:「你為啥不去舊貨市場買衣服?雖然都是舊東西,可便宜啊!再不濟也能扯布去裁縫鋪做棉襖啊,你這……」
旁邊的姑娘拽了拽她,示意她別說了。
買都買了,又不能退貨的,說這些幹啥呢?
張楊到底還是屬於情商高的那種,哪怕一時嘴快,在別人的提醒下也回過神來了,當下滿臉不好意思的跟毓秀道歉:「怪我嘴快,毓秀你別介意。一分價錢一分貨,你買的東西還是很好的,比舊貨市場裡的要好太多太多了。瞧瞧,這款式多新穎呢,顏色也正得很。舊貨市場裡的棉襖,好多都是褪了色兒的,又丑又肥。」
毓秀還真沒介意,她不在乎這個的,只是在舍友們的強烈要求下,試穿了一下,並得到了一籮筐的讚美。
幾乎是毓秀才買了羽絨服後的第二天,又降溫了。
這時候,毓秀才知道,京市這邊的秋天就是鬧著玩的,要拼命感知才能略微摸著一點點邊兒。絕大多數時候,一年只有三季,春夏冬。
有了羽絨服和毛皮鞋,就算天氣再冷,日子也是能捱過去的。
就是吧,又到了周末時,郝新明過來找毓秀,說要帶她去買一雙毛手套。
毓秀又懵了。
「你是南方人你不知道,在北方過冬,手套帽子圍巾都是必需品。尤其是手套,咱們上課不得記筆記?要是凍了手,生了凍瘡可難熬了,又癢又疼的,凍瘡還是生了以後每年都會有的。」郝新明也是上周回家後才意識到的,因為他妹買了四雙新款手套,有軍用的皮手套、絨線手套、毛手套,還有那種手指外露的半手套。
郝新明看到後,忍不住懟他妹是蜈蚣精轉世,回過頭來卻越想越覺得毓秀得買,不然手不得凍壞了?
然而毓秀以前從未戴過手套,他們那邊的人都不興這個的。再說了,他們家那一帶,是要等到學校放寒假以後才真正的冷起來,而一旦放了寒假,毓秀絕不出門。她還不用幹活,更不知道啥叫凍手,啥叫生了凍瘡。
可聽著好像挺有道理的……
毓秀猶豫了起來,好在她及時想到小夾襖里只有最後的一張整的十塊錢了,她兜里倒是還有幾個鋼鏰,可飯菜票已經不多了,又該去買一些了。
「不了,我也沒覺得多冷。」毓秀把手揣在兜里,這樣就不覺得凍手了。
郝新明又勸了勸,可毓秀多固執的一人呢,橫豎已經打定了主意就再沒有更改的道理了。於是,這一回郝新明無功而返,又因為天氣冷了,毓秀連國家大圖書館都不想去,就算那頭的書確實很多,校圖書館的書她還沒看完呢,不想出門,不想挨凍。
及至跟毓秀分開後,郝新明還是沒想明白,他覺得自個兒應該還是能看透毓秀的,分明最開始毓秀很心動來著,而且他倆說話時,毓秀的手一直揣在兜里,那還能是不冷?既然不是不冷,為啥不願意跟他出門呢?買手套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左思右想,反正他想了一路,直到回了家也沒想通。
偏巧,他到家時,他妹子正要出門,看到他頓時笑得一臉的諂媚:「哥……」
「沒錢,滾!」話一出口,他忽的福至心靈,明白了。該不會毓秀也是沒錢了吧?很有可能。為了確定這個事兒,他又拽住了氣呼呼想要出門的妹子,「要是你特別想買一樣東西,最後又忍住了沒買,是什麼原因?」
「還能是什麼原因?我把錢花光了唄!」他妹子可生氣了,「我開學找你幫我搬東西,你說沒空,我缺錢花了,你又說沒錢,我……」
郝新明手腳利索的將他妹子推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心裡卻在琢磨著接下來該咋辦,還能找啥藉口約毓秀出來呢?
有了!!
他很快又回了學校,在圖書館閱覽室的一堆書山後頭找到了甄卓凡,拐彎抹角的告訴甄卓凡,毓秀最近不太湊手,問是咋回事兒,畢竟就毓秀平日裡的言行舉止看來,家裡的條件應該是不差的。
甄卓凡哪裡知道這麼多,他有心結,一想到曾經愛慕多年的女孩是自己的親妹妹,就沒辦法跟毓秀好好相處。來上學的這一路當然是個例外,再怎麼有心結他也不可能放任毓秀一個人出門的。可到了首都,他從郝新明口中得知毓秀一切都好,他就放下心來,重新投入到了學習之中。
直到聽說毓秀不湊手了?
「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村里沒裝電話,鄰村倒是有,因此找人還挺麻煩的。可甭管咋說,甄卓凡還是跟周萍聯繫上了,讓她給苗大娘帶個話,給毓秀匯錢,說毓秀不湊手了:「……不知道苗家給了多少,毓秀她錢不夠用。上京市咋能不多帶點兒錢呢?她這還是大一,啥都缺,啥都要買。」
周萍傻了。
她是不知道李桂芳給毓秀塞了多少錢,可她知道她給了毓秀二百塊錢啊!
難道說,這個錢被李桂芳發現了?昧下了?
帶著一肚子的狐疑,周萍登了苗家的門,她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你是不是沒給毓秀帶錢去?為啥不給她帶錢去?你又不把閨女還給我,又這麼苛待她,你到底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