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傅九燈看著那兩個關鍵詞，徹底失了魂。

　　  「永恆靜域」這個詞有些陌生，但「疏影寒光」這個詞卻是無比熟悉。

　　  自己遊戲角色的武器名，也是自己在武林之中的稱號。

　　  唐他遠說他這個號是買來的，所以以前雖然覺得這幾個字眼熟卻沒太在意。

　　  可如果這號不是買的，一開始就是自己的呢？

　　  ……好像就要想起什麼事了一樣。

　　  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系統監測到您的身體狀況出現異常，將在十秒鐘後強制離開遊戲。十，九，八……二，一。】

　　  頭好痛……像要炸裂一樣。

　　  傅九燈在遊戲艙里蜷起身體，痛苦地雙手抱頭。

　　  疏影寒光。

　　  《疏影寒光》。

　　  自己寫的小說《疏影寒光》。

　　  ……

　　  一句關鍵詞，就如鑰匙一般在記憶之門的鎖眼中轉動，讓那阻止開門的鎖舌一點點退縮。

　　  然而甫一觸到門，門後那幾乎快要破門而出的無邊狂躁便傳到指尖，讓人連靈魂也戰慄起來。  

　　  「我恨這善變的世界，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將它毀掉！」

　　  「你都已經得到了永恆，該滿足了。」

　　  「是啊……我死了，我得到了永恆，可我眼中的世界卻仍在不斷地改變，不斷地背叛著上一秒的世界。所以只有讓這個世界都陪我一起死，我才能得到真正的永恆！」

　　  「想不到你還是走上了和過去一樣的老路。」

　　  「過去？我什麼時候——」

　　  最後的記憶，是腦內的晶核被唐他遠挖出，放入維生小盒子裡的事。

　　  之後是怎麼重塑肉身，又怎麼被黃昏催眠忘記過去，就有些模糊了。唯一清晰記得的，是完全清醒時距離世界末日已經四年的事。

　　  逐漸湧現的記憶越來越多，痛苦與瘋狂幾乎要將全世界都淹沒……

　　  「九燈？喂，醒醒！醒醒！」

　　  「出什麼事了？上號過程中出了問題嗎？」

　　  等了半天沒等到「沈憐安」上線的唐他遠下線查看，結果就看見旁邊遊戲艙里的傅九燈正痛苦地蜷成一團。

　　  「喂喂，我是你遠叔啊！快醒醒！」

　　  用機器人發聲呼喚無果，唐他遠只得離開遊戲艙，走到傅九燈的遊戲艙前，按下了緊急開關，將傅九燈從遊戲艙里弄出來。

　　  一身濕答答還沒穿衣服，簡直晃得人狗眼都要瞎了。

　　  唐他遠撫了個額，走向了角落的保險箱。

　　  先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後將目光投向傅九燈的保險箱。

　　  呃……傅九燈的保險箱密碼好像是葉城的生日。

　　  喵的，葉城的生日是哪天？！這種事情傅九燈記得，可唐他遠卻不記得。

　　  要不還是拿自己的衣服，或者乾脆不穿了？反正果體這種東西看了二十年早就沒感覺了。

　　  不不不，這種時候不能做讓傅九燈誤會的事情，萬一這貨想多那就麻煩了。

　　  唐他遠還在糾結著雞毛蒜皮的小問題，身後傅九燈的聲音已經傳來。

　　  「影帝，騙了我那麼多年，到現在也不打算坦誠一點？」

　　  這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出大事了？

　　  唐他遠一時心虛，竟不敢轉身看傅九燈的表情。

　　  抱著一絲僥倖，唐他遠開口道：「別，平時你外面有一層營養液和玻璃擋著，現在出來了還是把衣服穿上，坦誠什麼的就算了吧。」  

　　  傅九燈看了一眼一旁處於開啟狀態的機器人，直接用異能令其切斷電源，然後檢查了一下監視器的電源，這才繼續道：「你阻止我作為喪屍而存在，讓我以人類的身份活在這可笑的牢籠之中，總該給個理由吧？」

　　  唐他遠背對著傅九燈，一言不發。

　　  傅九燈也沉默著站在原地。

　　  良久的安靜之後，還是唐他遠開了口：「是黃昏告訴你的？」

　　  「他跟我說了兩個關鍵詞，『永恆靜域』和『疏影寒光』。」

　　  唐他遠聽到這兩個詞，終於轉身，直勾勾地看向傅九燈的眼睛。

　　  那雙眼，沉寂如水，綺麗如霞。

　　  ……天塌了。

　　  唐他遠繼續問：「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光問我，卻不回答我，你讓我怎麼好好跟你說話？」

　　  「……」

　　  「你不說也行。」傅九燈走到小房間的門口，「這幢樓里的十萬仿晶核，我用異能只需要五分鐘就能全部破壞。基地里的維生系統，我用十分鐘就能徹底控制。」

　　  「……」  

　　  「你要是不說，很快就會變成地球上最後一個人類哦。」

　　  「……」

　　  傅九燈伸手撫牆，走道上由電子密碼鎖控制的門瞬間一齊打開。

　　  唐他遠在心中早已繳械投降，但仍要硬著頭皮問：「你不管葉城的死活了？」

　　  「……」傅九燈愣了一下，半眯著眼提高了聲調，「六十億人我都敢下手，一個人還能讓我怕了不成？」

　　  唐他遠看出傅九燈內心似乎有些動搖，但他仍不敢真拿十萬人的性命跟傅九燈開玩笑，只得舉雙手投降：「我說還不行麼！」

　　  傅九燈關上了走廊兩邊的門，等著唐他遠給說法。

　　  唐他遠定定地看著傅九燈看了半晌，忽然將視線上移，驚道：「監視器怎麼動了！」

　　  傅九燈回身察看，然後就中了唐他遠掄起機器人甩出的一記頭部重擊，暫時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