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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房間裡同樣是架子,擺的也基本是遊戲碟。
只是,多了一張書桌,一個小書架。
書架上的書不多,種類很雜,完全看不出主人在書本方面的偏好。
無心忽然想起一件事。
還在遊戲裡的時候,曾試圖加葉城的好友,卻被驗證問題難住。
問題大意是是唐他遠借了葉城哪本書沒還。
答案或許就在書架上。
無心一時起了些多餘的好奇心,將書架上的書一本一本拿下來,大致翻了一翻。
翻動的書頁中,恍惚閃過了唐他遠的名字。
與眾不同的書。
與其說是書,不如說是筆記本,因為上面的字全是手寫的。
翻開第一頁,是孤零零的兩行詩。
他鄉獨活久,遠志也當歸。
至於後面的內容……
無心還沒來得及翻開,就發覺手上的小本子不見了。
轉身一看,是臉上寫著「不許看」三個大字的唐他遠。
無心非常坦誠地攤開雙手:「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借走了葉城的哪本書沒還。」
唐他遠一邊將雙手背在背後刷拉刷拉撕本子,一邊繃著臉故作淡定地回答:「就是這本。」
無心看著從唐他遠背後飛出的碎紙片,忍不住撫了個額:「那你還撕了?」
「本來也沒打算還。」
無心看著唐他遠,若有所思。
唐他遠一雙眼睛惡狠狠瞪著無心,加快了撕本子的動作。
無心也不著急,拖過一旁的坐墊坐下:「你撕。」
唐他遠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小本子拿到面前來,一通亂撕。
擦啦擦啦——
嘩——
無心起身,隨手將掛在書桌後方窗前那妝花雲錦的窗簾拉開。
秋日的陽光透過紫檀窗格,將一地泛黃的碎紙映照成飄落的春花。
「撕完了?」
唐他遠抬頭,剛要回答卻被無心按在書桌上,封住了唇。
金絲楠木的書桌不算涼,卻有些硌人。
唐他遠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輕點,頭都撞疼了。」
無心不但不聽,還用自己的額頭撞了撞唐他遠的額頭:「我吃醋了。」
「吃……吃誰的醋?」唐他遠開始裝傻充愣。
無心拾起一片掉落在手邊的碎紙,將上面的字念了出來:「傅九燈的。」
撕得不夠碎!
唐他遠伸手想要抓起紙片撕得再碎一點,卻被無心錮住手腕。
手肘稍微用力,試圖掙開。
不料無心一點要放手的意思都沒有,同樣加大了力道。
唐他遠嘆了一口氣,放棄了掙扎。
硬要掙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唐他遠並不想弄疼自己的手腕。
「遠叔。」
「嗯?」
無心將自己垂下的髮絲撩到身後,很認真地看著唐他遠:「在你心中,不論愛或者不愛,傅九燈就是傅九燈。而我只是一個深愛著你的人,不是……一個叫無心的人。」
唐他遠張口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每次一問到你對我的感情,你就直接用做的來解決。我能感覺到你愛我,只是……就連『愛』這種感情在你的心中也不過如此。」
「你……難道不喜歡在上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無心閉上眼,將頭埋入唐他遠頸窩,「只是覺得……自己不是輸給了別人,而是輸給了漫長的時間,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我曾以為我遇到你不算晚,可如今我對你了解得越多,就越不得不承認時間的強大。」
唐他遠用手撫過無心的長髮,任由無心那變了調的嗓音流過耳畔。
「當馬賊首領試圖拉我入伙時,我動搖過。如果我棄你而去,與你反目成仇,對你說『或許我不是那麼喜歡你』,一定能在你的人生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讓你永生難忘。」
唐他遠依然沉默著。
側頸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滴落下來。
「可我做不到。我寧願做一個敗給時間的卑微怯懦之人,寧願自己只是你生命中無數過客里的一個,寧願你在漫長的餘生中將我忘懷,也不願傷害你……」
「無心。」唐他遠忽然開口。
無心愣了一愣,抬起頭來痴痴地看著唐他遠。
唐他遠伸手拭去無心臉上糊成一片的眼淚。
無心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強硬地想要轉過頭去不讓唐他遠看見。
唐他遠起身,一把將無心擁入懷中:「哭,不代表懦弱。哭只能說明你沒有被時間徹底打敗,變得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遠叔……」
「所以我喜歡有限的生命。像這樣,生命中的每一件小事都是有意義的,不會因為看得太多而變得平淡無奇。」
「那……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有意義的嗎?」
「你把我弄哭了。」
無心將身體後仰想要去看唐他遠的臉,卻被唐他遠用力抱緊。
於是,無心伸手摸了摸唐他遠的臉頰。
「摸到了?」
「嗯。」
「這麼想看我老淚縱橫的樣子?」
「嗯。」
「做的時候沒看夠?」
「這不一樣。」
唐他遠默了兩秒,飛速在無心衣服上蹭了蹭臉,這才放開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