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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假設。」嚴廷君自然不是想要咒簡梁,他是真的擔心孟真的未來,「孟真,我希望你能過上好日子,我希望你嫁的人,能寵你愛你,掏心掏肺地對你,我不希望你受苦。」
孟真對嚴廷君綻開笑:「我不可能再受苦了,受苦的日子都過去了。嚴廷君,你放心,我會好好過日子的,也請你好好地過日子,對你,我還是想說一聲抱歉,還有謝謝。」
兩人又聊了幾句,嚴廷君看到孟真視線時不時在保溫瓶上轉,知道自己該走了。
孟真送他去醫院門口。
這感覺真是很詭異,身邊的這個男人,曾經和她那麼親密,可現在,兩個人之間距離相距半米,嚴廷君靠過來一些,孟真就退開一些。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久別重逢和破鏡重圓,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好在,他們分手時雖然鬧得有些過分,但三年過去,現在已經可以坐下來平靜地聊聊天,就像多年不見的故友。
上車前,嚴廷君問:「你的婚禮延期到什麼時候?」
孟真搖頭:「還沒定,總是明年了吧。」
「到時候,我會托陳熙琳給你帶一份結婚禮物,你要收下。」
孟真張了張嘴,實在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我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後來仔細想過,你和簡梁在一起,其實挺好的。他是真的喜歡你,你會是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子,我祝福你們。」
嚴廷君收起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站在孟真面前,神情異常真摯,只是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說,「孟真,我真羨慕簡梁。」
孟真忍住落淚的衝動,提起保溫瓶說:「謝謝你的祝福,不過你該上車了,我也要去給簡梁送飯了。」
嚴廷君沒再說話,又看了她一會兒,終是上車,離開。
孟真站在路邊,看著那輛轎車漸漸駛遠。
回到病房,簡梁正在刷手機,看到孟真後,問:「路上堵車了嗎?」
「沒有。」孟真把保溫瓶放到床頭柜上,開始擺碗筷,一邊擺,一邊說,「我剛才……和嚴廷君見面了。」
簡梁身子一僵,抬頭看她,眨了眨眼睛。
「他以為我真的生病了,特地跑過來看我的。」
簡梁:「……」
孟真看著他繃著的臉,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笑著問:「噫——你吃醋啦?」
「沒有。」某人立刻又把視線移到手機屏幕上。
口是心非。
「別吃醋,我也沒想到他會過來,他說本來熙琳都想來,幸好沒來,唉……我還挺感動的。」孟真把飯菜盛到碗裡,「他現在挺好的,我們也挺好的不是嗎?來,吃飯了。」
簡梁也就鬱悶了一小會兒,很快就釋然了。
還是有人關心孟真的,任何善意的舉動,不管做的人是誰,都應該心存感謝。
幾天後,簡梁出院,孟真開著車接他回家,依舊住進建東新村。
他腹部的創口恢復得差不多了,只貼著一個小膠布,但體內畢竟是做了大手術,還是需要靜養。孟真便洗手作羹湯,每天變著花樣地為他做營養餐,兩個人幾乎二十四小時地粘在一起。
孟真從記事以來,一直步履匆忙,從未停過。小時候是白天上學,晚上做家務,長大後是上學加打工,畢業後就是沒日沒夜地工作。從十八歲那年起,她從沒有待業過,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振著翅膀飛個不停。而現在,她第一次擁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閒時光。
簡梁也是一樣,上大學後就沒停下過腳步,所以當時光突然變得慢下來,他和孟真就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愜意感覺,並且有了更多的思考時間。
孟真買來兩把摺疊躺椅和一個小茶几,放在小院子裡,院子三面都是牆,其實看不到任何風景,只能抬頭透過玻璃棚看到樓上住戶凌亂的雨棚和晾曬的衣服。
但簡梁和孟真還是喜歡並肩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有時各自看書,有時聊天吃水果,有時簡梁倦了,就放下椅背小寐片刻。
這天下午,孟真翻著一本專業書,手裡拿著一個香梨脆脆地啃,簡梁在身邊午睡。陽光有點曬,但並不熱,她在他身上蓋了一床薄薄的毯子,偶爾瞄他一眼,心想這人也忒厲害,這麼大的太陽居然還睡得著。
簡梁睡了半個多小時就醒了,從躺椅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孟真問:「要吃梨嗎?」
「待會兒再吃。」簡梁敲敲因為睡躺椅而有些麻的腿,調高椅背,撈過小茶几上自己的書,翻到之前看的那頁。
孟真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叫他:「親愛的。」
「嗯?」
「你覺不覺得,我倆很像退休了的老頭老太太啊。」
「哈哈哈哈哈……」簡梁爽朗地笑出聲來,伸手過去揉揉她的腦袋,說,「告訴你一個秘密,要聽嗎?」
「什麼秘密呀?」孟真很好奇。
簡梁指指自己手裡的書,無奈道:「我好像,有一點點老花了。」
「不是吧?」孟真雖然驚訝,但更多的反應是笑場,她笑了老半天,發現簡梁正幽怨地看著他。
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笑的事,孟真乾脆起身坐到他腿上,圈住他的脖子說:「誰叫你以前不是近視眼呀,人家說眼睛要是近視,老花的年份就會往後推,你眼睛那麼好,老花得早,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