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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記著簡梁說過的話,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一定要牢牢把握。
一天晚上,孟真正在悶頭刷題時,接到了孟添福的電話。
自從寒假時留信離家,孟添福從老家回到錢塘後,給她打過兩、三通電話,大意就是叫她不要鬧脾氣,該回家還是得回家,可孟真一直未鬆口,只說申市機會多,不回去。
這一次,她接起電話:「餵。」
電話里居然是蔡金花,她就像是閒聊般地問:「五妹,你放暑假了嗎?七月都過半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呀?」
「……」孟真也是無語,「媽,我已經畢業了。」
蔡金花根本搞不清大學要念幾年,這時候才知道孟真已經畢業,呆了一下,又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孟真放下筆,冷靜地說:「我不是和你們說了嘛,暫時不回錢塘了,會留在這邊工作,這邊賺錢多,發工資了我會給你們打錢的,放心,不會斷。」
蔡金花猶猶豫豫地說:「那你……什麼時候……還是要回來一趟。」
這時,對面一陣雜音,孟真聽到孟添福的大嗓門,他把電話搶過去了:「五妹,我問你!你現在和簡梁還有沒有聯繫?」
「簡梁?」孟真一口否認,「很久沒聯繫了。」
「不可能!你們肯定有聯繫!」
「沒聯繫就沒聯繫!騙你幹嗎?」
她語氣很沖,孟添福突然放軟了語氣:「五妹,我曉得我們以前對你不好,你在記仇,不過現在你都長大了,讀書又這麼好,家裡要是有了困難,你也不能不管啊,是不是?」
孟真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問:「家裡出什麼事了?」
她聽到蔡金花在旁邊說:「你趕緊和她講呀!磨磨蹭蹭幹什麼?」
孟真耐下性子等待著,孟添福終於開了口:「是……耀祖闖禍了。」
「闖什麼禍了?」孟真冷冷地問,「打架還是偷東西?」
孟添福嘆氣:「唉……他把人給打傷了,現在在局子裡,我找你,是想要你去問問簡梁,有沒有辦法把耀祖撈出來。簡梁本事大,認識的人多,他一定有辦法的。」
孟真壓下心中火氣:「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給我聽聽,耀祖怎麼和人打的架?把人打成什麼樣了?」
興許是聽她態度挺好,孟添福覺得有戲,趕緊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孟耀祖技校勉強畢業後,在汽修店裡打工,才幹了一個多月就和人起了衝突,被三、四個人揍了一頓。他氣不過,帶了一根鋼管去報仇,結果就把一個男同事給打傷了,受害者還在醫院裡,家裡已經賠了兩萬塊醫藥費,但警察說是刑事犯罪,得賠十幾、二十萬,耀祖還得坐牢。
孟真問得很細:「鋼管啊,打對方哪兒了?」
孟添福支支吾吾半天,還是說了:「……頭。」
「警察說是輕傷還是重傷了嗎?」
孟添福不懂:「挺重的吧,把人頭骨都打折了,人還沒醒過來呢。」
孟真咬牙,真是殘忍,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
她回憶了一下《刑法》上的量刑標準,說:「如果是輕傷二級,判三年以下,重傷一級,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持械傷人不好說,判十年以上也有可能,另外還得賠錢。」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鐘,孟添福的喉嚨終於響了起來:「我沒問你這個!我是問你能不能找簡梁救救你弟弟!你弟弟才十九歲啊!要是去坐牢他這輩子就完啦!賠錢的事兒我們全家一起想辦法,你也可以找簡梁借借錢,實在不行我就把老家房子賣了,砸鍋賣鐵我也賠!但耀祖不能坐牢啊!他要是坐了牢,以後還怎麼找工作,娶媳婦?」
孟真靠在椅背上,問:「為什麼不能坐牢?他犯了罪,當然要坐牢,誰都幫不了他。」
聽到她那事不關己的語氣,孟添福氣道:「怎麼會幫不了?只要有門路,一定可以撈出來的!五妹啊,我知道你自己是沒門路,但簡梁一定有辦法的,他是電視台的啊!我不好自己給他打電話,這事兒要你去問,只要你去求他,他肯定會幫忙的!」
孟真真是聽不下去:「你先別說簡梁會不會幫忙,這是犯法的你懂不懂啊?!他為什麼要幫忙?他和咱們家有什麼關係?孟耀祖做錯事,錯了就該受罰!故意傷害罪啊!誰撈得出來?!你怎麼不想想被他打傷的人會不會留後遺症?人家也是十幾二十幾歲的小伙子,要是打殘了後半輩子怎麼辦?難道沒人為這事兒負責嗎?」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去管人家?耀祖是你親弟弟啊!」孟添福在那邊大吼,「五妹,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是我們家讀書最多的一個,讀這麼多年書不能讀得忘了本啊!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但從小到大,我們也沒有虧待過你!你要讀書,一直都讓你讀,也沒讓你去打工,去嫁人。現在耀祖出了事,我們就是要你去給簡梁打個電話,和他好好說說,你不打怎麼知道簡梁不會幫?幫不了?你先打了再說嘛。」
孟真不耐煩了:「我最後跟你說一遍,我不會打的!我是學法律的,知法犯法的事兒,我不會幹!」
「你!」孟添福好言好語求了半天都沒說動孟真,再也忍不住了,在那兒破口大罵,「媽了個巴子老子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沒心沒肝的賤逼!和老二老四一個樣!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們養這麼大,翅膀硬了就要飛!所以說生女兒有屁用?!供你讀這麼多年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