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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深表同意:「我也覺得,我這小身子骨能活個六十多歲就差不多了,您得長命百歲。」
簡梁嚴肅地糾正她:「你別胡說八道,你得長壽,活一百二十歲。」
「一百二十歲,那是老妖怪了。」
簡梁突然「噗嗤」一笑:「你說我倆是不是有毛病?年三十晚上討論這個幹嗎?」
「哈哈哈哈……對哦。」孟真笑出了聲,放鬆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外面空蕩蕩的街道和各種燈籠、中國結裝飾,悠悠出聲,「簡梁,又是一年過去了。」
「嗯。」
「去年,我是一個人過的年。」
「……」
簡梁知道,但當時他實在沒有立場從錢塘跑到申市來陪她。那會闖禍的,嚴廷君知道了估計會扒了他的皮。
他說:「以後,你不會再一個人過年,如果你男朋友不陪你,你就跟著我回我爸媽家。你要是不願意回錢塘,那我就留在這兒陪你過,我說話算話。」
孟真垂下眼睛:「簡梁,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晚了。」他說。
孟真問:「什麼晚了?」
簡梁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孟真很久都沒有得到答案。
——
接下來的半年,職場小萌新孟真正式踏入律師行業。從一開始跟著師父學,幫著師父做,到慢慢地自己開始接案子,處理一些小小的、簡單的、事實清晰明確基本不用動腦子的案子,像一塊海綿,從中不停地吸取經驗。
她很聰明,專業知識本就紮實,也懂得舉一反三和辯證地看待問題。孟真知道做律師,切記主觀盲目,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就認為是什麼,那肯定是不對的。有很多事需要她不停地去挖掘,去反覆地辯證,和客戶溝通。她在工作中脾氣很好,待人真誠,富有同理心,口才又很棒,十分受同事和客戶喜愛。
她跟著范李婷做經濟糾紛這塊領域的案子,上過幾次法庭、贏了幾樁官司後,孟真發現,自己的收入多了起來。
實習加工作一年多,她的月薪已經從最開始的兩千,漲到了六千至八千不等。
當然,這樣的收入是她拼了命才換來的。
范李婷大大小小的案子都接,有些接了就丟給孟真去做,所以孟真非常非常忙,連著周末都在律所加班。孟真感激師父不用讓她自己找案源,畢竟她一沒背景二沒經驗三沒資源,如果案源讓她自己找,那真的是要餓死。
有一個案子,是春節後交到孟真手裡的。案子贏面不算大,但標的很高,情況特別複雜,之前已經一審敗訴過,范李婷實在不想接,問孟真要不要試試,孟真看過卷宗,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為了這個案子,她光出差去外地就去了四趟,一直和客戶溝通著,磨了四個多月,五月底開庭,孟真雄赳赳氣昂昂地上法庭,以充分的證據、清晰的邏輯和精妙的口才力挽狂瀾,二審勝訴,為客戶挽回了幾百萬的損失。
一場官司打完,孟真差點虛脫,客戶則高興壞了,除掉孟真本該拿的獎金,直接給孟真封了一個五萬塊的大紅包。
孟真把紅包交給范李婷,范李婷說:「小孟,這個案子我幾乎沒插手,是你一手辦的,四個月來辛苦了,這是你應得的。」
紅包落袋為安,孟真簡直要開心地轉圈圈,眼睛看到的世界幾乎是粉紅色的。她給自己留下一萬,把剩下的四萬裝進牛皮紙包袋,打算等嚴廷君回來了,全部還給他。
還清嚴廷君的債,就只差簡梁的了,如果多接一些這樣的案子該多好啊!孟真都忘了她為了這個案子度過多少個不眠之夜,中間無數次頹喪到想放棄,幸好官司贏了,這是對她最大的肯定!
孟真想,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早早地還清所有債務,無債一身輕!
六月,嚴廷君順利修完M大學經濟學碩士所需的學分,參加了學校的畢業典禮。
M大學的畢業典禮隆重又富有歷史底蘊,一直都有親友參與的傳統,所以嚴衛國特地飛到波士頓,作為家長盛裝出席。嚴廷君沒想到,與父親一同過來的,還有裴若怡。
裴若怡放暑假了,一直沒回國,就等著參加嚴廷君的畢業典禮。她化著精緻的妝,穿一身優雅合體的小禮服裙,給穿著碩士服的嚴大少獻上一束鮮花,開心地說:「祝賀你畢業!嚴廷君。」
嚴廷君面無表情地接下鮮花,說:「謝謝。」
畢業典禮結束後,裴若怡和嚴廷君父子一同搭飛機從波士頓飛回錢塘。裴若怡的父母來接機,看到兩個孩子萬分般配地走在一起,兩張臉笑得跟花兒似的。
裴若怡問嚴廷君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出去玩。
嚴廷君:「我沒空,明天要去申市。」
裴若怡:「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嚴廷君一臉冷漠:「我要在那邊定居,不回來了。」
裴若怡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咬著牙,心裡酸到極致。
——
孟真去商場裡為自己挑選了幾件新衣,添了些化妝品,還買了一雙小皮鞋。
這些年她過得十分節儉,因為身材沒什麼變化,很多衣服就穿了許多年,有幾件夏天的T恤都洗得發白褪了色。
以前,嚴廷君買衣服時會幫孟真也添幾件新衣新褲,知道她的脾氣,挑得都不太貴。就那樣,孟真還不好意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