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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祥開始試探蔣雲橋,有無做茶葉生意的興趣。
蔣雲橋的想法是考慮考慮,但蔣雲初在,不免看他什麼意思。
蔣雲初微不可見地搖頭。
蔣雲橋就道:「眼下實在忙不開了,過兩年再說。」
聶祥也不勉強,很從容地笑著轉移了話題。
聶家有管事來請隨侍在兄弟二人身邊的小廝:「這裡有人服侍著,二位不妨去歇歇,與小的吃幾杯酒。」又對蔣雲初、蔣雲橋行禮,「請二位爺給小的這個恩典。」
聶祥先一步笑道:「你倒是乖覺。」又對兄弟二人道,「二位放心,我這裡的下人還算懂規矩。」
兄弟兩個同時頷首一笑。
過了一陣子,有衣袂翩然的少女帶著僕婦來到園中。
少女樣貌娟秀,過於注重儀態,那小碎步看得蔣雲初想蹙眉。直覺告訴他,這就是手札上堂兄那個妾。
第24章 小風波/兄弟(一更)
聶祥也發現了少女,笑道:「那是小女。這一兩日要辦個賽詩會,眼下該是來看看在何處合適。」稍稍一頓,問,「我喚她來給二位請個安?」
「不必。」兄弟二人異口同聲。
蔣雲橋心思很簡單:不論在哪家做客,都沒必要見閨秀。
蔣雲初想的則比較多:雙親都有客人,聶氏女即便不用在內宅幫忙款待辛氏,也不該晃到這裡。世風開化不假,在長輩的客人面前亂晃是什麼路數?賽詩會的話,聶祥也是有意提及。
聶祥並不堅持,笑著敬酒,再說起家常話來,卻與女兒有關:「聶家三代經商,她卻是文人的性子,自幼讀書,琴棋書畫樣樣都愛,也不知隨了誰。」
蔣雲橋避重就輕:「說到讀書,我就不是那塊料,萬幸,雲初不似我,是好苗子。」
聶祥笑道:「侯爺文武雙全,誰人不知?」
蔣雲初一笑置之。
蔣雲橋岔開話題,評點起這園子的好處來。
蔣雲初隨著堂兄的評點望向各處,不再留意聶氏女。留意與否,都是在別人家裡,該出的么蛾子,一定會出。
說笑間,忽聽得湖畔傳來人落水的聲音、僕婦的驚呼聲。
蔣雲初轉頭望過去。
蔣雲橋也循聲望過去,就見湖畔的一段圍欄斷了,湖水之中,女子喊了一聲「救命」,該是嗆到了水,沒再發出聲音,只是拼命掙扎。
岸上的僕婦急得團團轉,隨後開始哭天搶地:「這可怎麼好?我們都不會水啊……救命、救命啊!」
在近處服侍的小廝管事疾步跑過去,卻也不會洑水,束手無策跟著喊「救命」。
陣仗委實不小。
聶祥已經站起來,滿臉焦慮地搓著手,「這可怎麼好?」說著環顧左右服侍的,「你們還不去救人!?」
幾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的不會水。」
聶祥求助地望向兄弟二人,已經落下淚來。
蔣雲橋站起身來。
蔣雲初淡淡望向他,「你個旱鴨子,添什麼亂?」心裡則不得不服氣:手段是最常見的,他們卻做足了工夫,一個個的,不去唱戲真是屈才了。
蔣雲橋聞言心念數轉,心知堂弟定是看出了什麼不妥,便沒動。
聶祥就急切地望著他,「侯爺呢?」
蔣雲初牽了牽唇,端坐不動,「你說呢?」
聶祥哽了哽,便要下跪請他伸出援手。
蔣雲初卻比他動作更快,起身招呼蔣雲橋,「聶東家正忙著,我們該走了。」
蔣雲橋說好。
聶祥僵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兄弟兩個大步流星地走出涼亭,去往前方。
蔣雲橋是心善之人,微聲問:「出不了人命吧?」聶祥都哭了,他也就拿不準了。到底是一條人命。
蔣雲初卻道:「死了倒好了。」
蔣雲橋聞言一愣,繼而沒轍地笑了,給了堂弟一拳,「到底怎麼回事?」
蔣雲初語聲微不可聞:「落水那個會水,你沒看出來?」
蔣雲橋很誠實地搖頭,「沒有。」
「你信我。」
「自然信你。」
將至月洞門,聶太太與辛氏迎面而來,言笑晏晏,看到他們,聶太太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二位這是——」
蔣雲初不說話。
蔣雲橋只好道:「有人落水了,我們在也是添亂。」
辛氏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據她所知,兄弟二人都是水性絕佳,府中的清涼閣,就是用來讓他們游水消遣的。
「竟有這等事?」聶太太大吃一驚,攜了辛氏的手,「這可怎麼好?我們快去看看,可千萬別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兒……」
蔣雲初道:「大嫂,時候不早,我送你和大哥回府。」
辛氏緩緩抽回自己的手,「府上有事,不便逗留。告辭。」語畢欠一欠身,站到蔣雲橋身邊,再隨著兄弟二人一同離開。
聶太太望著這一幕,過了會兒,咬牙跺一跺腳,轉身去了園子裡。
湖畔那邊,聶祥已將閒雜人等全部遣走,只留了女兒聶宛宛的奶娘、貼身丫鬟。
過了一陣子,明明已經沉入水中的聶宛宛出現在水面,匆匆張望一下,游到岸邊,上了岸。
奶娘忙用事先備好的披風裹住她。
三月的天氣暖和了,水還是很涼,聶宛宛凍得嘴唇發紫,瑟瑟發抖,就算這樣,還是眼含急切地問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