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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顏聽完,審視著楊素雪,「當真?」
「當真,我怎麼敢亂說這種事?」楊素雪懇切地望著她,「我知道,在你和許書窈眼裡,楊家姐妹一路貨色。其實,我真有苦衷,以前招惹陷害你們的事,都是我長姐逼迫我和舒婷的——此事我可以發誓,若有虛言,讓我諸事不順。」
賀顏心裡暗笑,想著她倒是會混淆視聽——用以前的事發誓,讓人相信眼前的事,任誰也不好逼迫她繼續就眼前事賭咒發誓。也不用,拆穿她的話,戲就不好看了。
「我相信你。」賀顏道,「書窈今日隨許夫人出門,添置些首飾,應該沒事吧?」
「怎麼沒事?」楊素雪顯得情真意切,「那趙子安被楊福慫恿一番,已經盯上了書窈,在書院最好,出門的話,怕是……」
賀顏立時站起身來,「那我這就去告假,去尋書窈回來。對了,你等等我,我們一起去吧?」
「好啊。」
賀顏告假之後,與楊素雪一道去尋許書窈。
何蓮嬌落了單,頗覺無趣,加上天氣有些熱,心情就不大好。
上午,有個上舍的女公子找到何蓮嬌,兩人站在外書房說話的時候,微紅著臉,吞吞吐吐地道:「學生有個不情之請,求何先生成全。」
何蓮嬌興致缺缺,「什麼事?」
「我這兒有一把摺扇,扇面兒是前朝名家所作,想……想送給陸先生。」女公子將摺扇遞向何蓮嬌,「求先生轉交。」
何蓮嬌心裡老大的不痛快:自從沈清梧離開之後,好些小姑娘按捺不住,打起了陸先生的主意,動輒求顏顏、書窈或她轉交送給先生的禮物。
顏顏、書窈好說話,每次都爽快應下,及時轉交。陸休自然不會收,她們就又好言好語地退回去。
她其實也是隨和的性子,但對這種事,說不出的膈應,每次都婉言回絕,今日不高興,態度便不大好了——
「送陸先生摺扇啊?」她涼涼地笑著,並不接摺扇,「什麼緣故?先生缺你這一把不成?」
女公子被潑了冷水,羞窘得臉色更紅,解釋道:「只是、只是瞧著是名家手筆,在我手裡也是暴殄天物,便想送給先生,才算物盡其用。」
何蓮嬌冷笑,「本就是男子所用之物,你留在手裡做什麼?沒有父兄麼?為何不送給他們?或者說,你本就是從家人手裡討來的,要討得陸先生歡心?」
女公子的臉色由紅轉白,眼中噙滿了淚,看著何蓮嬌愣了片刻,一轉身,哭著跑了。
何蓮嬌轉身進到書房,落座後氣呼呼地咕噥道:「真是世風日下,有些女孩子滿腦子不搭調的東西,也不知是來求學的,還是來找如意郎君的。」
陸休、武睿聽了,並不當回事,一笑置之。有些女公子,還就是拐著彎兒地來找如意郎君的——從沒人說透,今日這個沒心沒肺的把話扔到了明面上。
程靜影聽了,卻是若有所思,笑微微地凝了何蓮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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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書窈與許夫人碰頭之後,先去了女眷們最常去的多寶齋——若一來便去無甚名氣的小鋪子,未免惹人生疑。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起說笑著選了兩套頭面,幾樣文具。
結帳時,掌柜的從裡間走出來,笑著對許書窈、許夫人行禮問安,隨後道:「許大小姐,小店新得了一套文房四寶,兩方硯台,都說是前朝的物件兒,小的卻是眼拙,看不出真偽,您能否撥冗,幫小的鑑別?」
許書窈為難地望向許夫人,「我倒是願意,只是——」
掌柜的忙又向許夫人深施一禮,「夫人若是趕著去辦要緊的事,只管讓大小姐留在這兒,晚一些再回來接她;若是無事,小的將小店壓箱底的東西取出來,您賞玩一番。拿不準真假的事兒,心裡實在是著急,還請夫人恕罪、通融。」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許夫人雖然一萬個不願意,還是笑著應承下來,「這是哪裡話,我們母女本就是出來轉轉,在哪裡多耽擱一陣也無妨,別太久就成。」
掌柜的又是一番道謝,一面安排夥計請書窈去二樓,一面親自引著許夫人到了裡間,取出一些市面上沒有的寶物,讓她瞧個新鮮。
許書窈到了二樓,在臨窗的椅子上落座。
夥計奉上可口的茶點,行禮退下。
許書窈喝了一口茶,透過半開的窗,愜意地望著街景。
根本沒有要她鑑賞的東西,這是早就安排好的,留在這裡拖延時間而已——別人要唱戲,她與賀顏要做戲,便需要做這種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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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顏、楊素雪到了京城最熱鬧的東大街,前者提議道:「讓下人去傳話、找人,我們到茶樓喝杯茶,說說話。」停一停,開玩笑,「累到你,你婆婆豈不是要找我興師問罪。」
楊素雪聽了,心裡暗暗得意:果然不出所料,這話里話外的,已經不再拿她當外人。她嫣然一笑,「也好。倒不是累不累的事,而是下人更擅長。」
「說的是呢。」
兩人相形走進茶樓,進到雅間,賀顏要了上好的碧螺春、幾色價格昂貴的乾果。
沒等說幾句話,有跟來的書院僕役找賀顏。
賀顏起身,歉然道:「定是先生怕我四處亂跑,要僕役代他敲打我一番。你且坐著,我去去就來。」
楊素雪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