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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夫人笑得手腳發軟。這時候就看出來了: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順眼,老丈人看女婿,則是恨不得雞蛋裡頭挑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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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休得知顏顏、阿初婚期定下來之後,得空就翻翻自己的帳冊,要給顏顏添些嫁妝。
何蓮嬌考慮到了這一層,私下裡請命:「先生,您給顏顏添嫁妝的事,就交給我辦吧?」
陸休凝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少給我添亂。」
何蓮嬌笑道:「不就是把好東西都給顏顏麼?我比照著帳冊,去庫房裡挑選,保證讓您滿意。到時候我列出個單子,您瞧著不行,我再改。」
陸休思忖一下,頷首,「也行。」這類事,他還真懶得親力親為,只是提點道,「顏顏喜歡我私藏的書籍字畫、我的筆墨,你斟酌著多給她選一些。」
何蓮嬌欣然點頭,打趣道:「瞧您這意思,跟嫁女兒似的。」
陸休就笑,可不是麼,嫁女兒似的。
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似是一轉眼,他家小氣包子不但長大成人,且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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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回京三日後,去了一趟梁王府。
奉命看守的錦衣衛自是不願放行,他笑得張狂:「要老子向皇上討一道恩旨再來?有那個必要?」
錦衣衛琢磨一番,自覺自家頭兒在皇帝面前沒這位吃香,忍氣吞聲了,請人進門。
方志與梁王說了好一陣子話,且是不允人在近前。
莫坤轉頭就把這事情稟明了皇帝,本就該說,而且不管有用沒用,他都樂得給方志上眼藥。
結果也在他意料之中。
皇帝不以為意,說方志該是去找梁王詢問一些事情,他剛回來,不會做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
莫坤面上說皇上聖明,心裡則想著,他方志興許就是料定你會這麼想,才會招搖行事。
出宮時,方志等在宮門口,戲謔地笑問:「莫大人是不是去皇上面前誇我了?」
莫坤沒搭理他,心裡卻是氣得不輕。年頭不少了,還是不能習慣這種情形。
沒兩日,出了一檔子讓莫坤心頭狂喜的事:
有一兩廣青樓花魁來找他,很大方地言明自己是待價而沽,今年春季,方志去了她所在的風月之地,出手便是一萬兩,買下了她。而今她尋到京城,為的是問他要個說法,想長留在他身邊服侍。
莫坤一直覺得蔣雲初有點兒神叨,私下裡拉上他,一再訊問那花魁。
花魁名叫阮玉,不論怎樣盤問,說辭都未變過。
莫坤興/奮得摩拳擦掌。尋花問柳在皇帝眼裡或許無傷大雅,但這時間可很有意思:莫坤該去的是西北的大漠,要麼是兩江,他卻去了兩廣,這不明擺著陽奉陰違麼?
私心裡他得承認,把自己換成方志,大抵也會那麼干。但他不是方志,他命好,不用每隔三二年就要離京找人,還找到了足以取對方半條命的證據。
再三向蔣雲初求證,確信阮玉供詞屬實,他再次去御前告狀。
皇帝親自召見阮玉。
阮玉見到皇帝,嚇懵了,跪在那裡簌簌發抖,半晌做不得聲。
皇帝見狀,緩和了神色,又示意索長友。
索長友走過去,遞給阮玉一杯熱茶,和聲安撫道:「皇上只是傳你說說話,別怕。你若有冤情,皇上定會為你做主。」
阮玉漸漸鎮定了一些,皇帝問起方志的事。
在莫坤與蔣雲初有意無意地引導之下,她說起證詞來,詳略得當,末了道:「奴家與方大人說過,寧死也不想混跡在青樓,求他與媽媽討了賣身契,奴家做他身邊一名婢子便知足。他應下了,卻是又去過一次便杳無音訊。」
皇帝問道:「你如何得知他身份的?」
「是一名恩客見奴家苦苦等他,好心告知的,還幫我贖身,讓我不妨來京城等候消息。」阮玉如實道,「我只見過那個人一次,他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見過一次之後,都是他的小廝傳話、打點。」
皇帝心想,妥了,方志那個混帳東西,被人盯上了卻無所覺,怎麼遲鈍自大到了這等地步?他克制著,又問:「你現在想怎樣?」
阮玉現出猶豫之色,卻不敢遲疑,索性怎麼想的便怎麼說:「來京城之後,一些人說方大人很是張狂自大,這樣一來,奴家什麼也不敢要了,只求皇上開恩,恕奴家無罪。奴家不是想告方大人,只是想尋個容身之處,而今這情形……便算了。」
索長友端詳著阮玉,眼中有了笑意。她怎麼可能真的想委身方志,定是得了有心人莫大的好處,在這時出面擺方志一道。
皇帝也在斟酌,是誰收拾方志。莫坤麼?不像,那是個不播不轉的,也沉不住氣,歷時這麼久、管挖管埋的這麼個坑,手筆可是不小。
可不管是誰,都是方志咎由自取,居然拿著他專門撥給他的銀子去嫖了,實在不是個東西。最可氣的,自然是方志不夠警覺,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指望他與手下對差事守口如瓶麼?
皇帝冷聲吩咐:「傳方志。」
阮玉低眉斂目,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一陣子,方志進殿來,瞥見阮玉時,臉色就變了。
皇帝冷笑著望住方志:「識得這女子?」
方志二話不說,跪倒在地,心裡只想一巴掌拍死那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