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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悅。
索長友也很愉快,轉頭命親信把這消息告知蔣雲初。
蔣雲初分別從暗衛、錦衣衛、十二樓調足人手,日夜監視、徹查羅道長。
沒兩日,羅道長進宮前左右皇帝心思、慫恿皇帝提拔幾名封疆大吏升官進京的如意算盤,剛揮著手打起來,就成了泡影。
羅道長尋找逍遙散的同時,亦是蔣雲初各方人手搜集他罪證的同時——給皇帝用禁~藥,那都不是活膩了可說的罪過。
蔣雲初把罪證甩給羅道長的目的,是讓他在一段時間內為己所用。
羅道長還是能看透一些事的,很快認頭,發誓聽憑蔣侯吩咐。
如此一來,整治皇帝自然是愈發地隨心所欲。
自此,羅道長開始輪換著給皇帝用逍遙散、消魂。皇帝徹底與宮外一切斷絕,諸多旨意,其實皆是索長友、蔣雲初的意思。
太子正式監國,全權代替皇帝料理軍國大事。幾乎每日晚間或下午,太子都邀蔣雲初到東宮議事。
蔣雲初做派一如往常,對太子維持著透著疏離的恭敬客氣,議事時態度不消極,但也不積極,能偷懶就偷懶。
一日,蔣雲初離開東宮時,遇見了外出返回的太子妃。
太子妃笑盈盈地道:「這一陣,家中無事?」
「還好。」
太子妃頷首,漫不經心地道:「前些日子,有人找到我身邊的侍女胡說八道,觀望了幾日,得知那人沒了蹤跡,便忘記了那件事,亦從沒打算與殿下提起。」
「不相干的事,的確沒必要記得。」蔣雲初說。
「沒給你們添麻煩就好。」太子妃欠一欠身,「不早了,不耽擱你。」
「多謝殿下。」蔣雲初拱手一禮。
他得承認,太子妃實在不簡單。聽到賀家秘辛,她若稍稍沉不住氣或是亂些許方寸,風波就小不了。可她沒有,一直不動聲色,若無其事。這恰恰是他與顏顏最需要的態度。
隨著相處日久,蔣雲初偶爾會鬧小脾氣生悶氣,太子總會第一時間察覺,一次實在是擔心,問他是為公務還是私事心煩。
蔣雲初答說,沒事,天氣太熱了。
太子連忙讓宮人奉上冰鎮西瓜、冰鎮的甜湯。
蔣雲初瞅著犯了會兒愁,對太子說:「賞杯酒吧。」
太子笑出來,說好,又叮囑:「在家可別這麼矯情,不能讓賀侯的掌上明珠為瑣事為你勞神。」
蔣雲初嘴角抽了抽。
太子哈哈地笑。諸如此類的小事,讓他越來越覺得蔣雲初有才亦有趣,毫不掩飾欣賞之情,更不遮掩真心結交的心思。
蔣雲初從不接茬。現在還不是時候。
太子卻是鍥而不捨。與岳父何岱閒談時,感嘆道:「我像雲初這麼大的時候,整個兒就是愣頭青,遇事總是意氣用事,眼界、學識也不如那小子。」
何岱看得出,女婿說的是真心話,有意道:「你有識人的眼光、用人的謀略就行。蔣侯麼,性子太清冷內斂了些。」
「什麼啊,」太子搖頭,「他跟莫坤、張閣老等人總是有說有笑的。」停一停,悻悻道,「明擺著是不願意理我。」
何岱繃不住,笑了,委婉地道:「興許是因為離皇上太近,擔心你忌憚。」看似開解,實則是試探女婿的心跡。
「話可不能這麼說。」太子收斂了笑意,「他經手的,都於大局有益。我留心他的為人處世,可不是一日兩日了。這種人才,到何時也做不出誤國的事,我放心得很。眼下起急,是真的欣賞、愛惜這般人物。」
何岱深以為然,話卻只能點到為止。他不能讓女婿察覺,自己早已對雲初分外看重、痛惜——不論是出於怎樣的善意才隱瞞,太子知情後,總會有些不是滋味。何苦來的。
太子的言辭還是不離雲初:「他雙親所謂暴病而亡,必有隱情,我想著,定是被生生逼得走上了絕路,方志絕對知情。能找到那廝就好了。再一個,就是景國公的子嗣。雲初說派人去找了,我只盼著,能早一些如願。畢竟,說動皇上給含冤而終的亡魂昭雪,很難,況且,也不知他還有多少時日。」在岳父面前,他不需要掩飾漠視皇帝生死的心思。
何岱說:「會如願的。天理昭昭,又有你們這些年輕人,定會如願。」
太子微笑,「借您吉言。」
轉過頭來,何岱與雲初複述了這些。
雲初溫然道:「我在等一個好消息。若情形不樂觀,我再另外想轍。儘量還是讓阿洛風風光光地現身,您說呢?」
何岱拍拍雲初的肩,「好孩子,你別太辛苦才好。」
因太子勤勉,朝政很快步入正軌。但這並沒給他帶來多少愉悅,貪官應聲蟲德行敗壞的太多,想整頓,無處下手。
問雲初,雲初說不著急,慢慢來吧。
他也就不再心急火燎的,靜心等待良機。雲初的話,他總是相信的。
念及賀朝,太子與蔣雲初商量後,把賀朝調到五軍都督府行走。
時光如靜沙,無聲流逝到盛夏。
這時節,太子終於見了皇帝一面。這樣說挺好笑的,卻是事實。他的父親,擔心他弒父篡位不肯相見的日子,由來已久。
他不知道的是,這時的皇帝一如提線木偶:一個月里,大半個月痛不欲生;其餘的日子則在不知不覺中,言行被人在潛移默化下掌控,說出口的,是最陰暗面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