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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他稱之為難題的題……母親、嫂嫂這次可著實要費些腦筋了。
依著賀顏先前所說,楊素衣趕早過來了。賀顏一直留她在自己左右,神色柔和地告知每一位賓客:「這位是我的好友楊小姐,閨名素衣。」
尋常來講,女子名字不可告知外人,但若曾在翎山書院就讀,名字便是眾所周知了——先生沒可能這家小姐、那家姑娘的喚人。
而今日這樣的引薦,自然是賀顏的刻意為之:楊素衣已經脫離趙家,不再是勞什子的昌恩伯世子夫人,如今只是楊家女、賀顏的手帕交。
受邀前來的人,或是與賀顏常來常往,或是來往不頻繁但相互欣賞的,哪一個都是玲瓏剔透的心腸,見這情形,自然高看楊素衣一眼——最起碼,以前的偏見變成了如今的好奇、探究,曉得日後明里暗裡的,都要給楊素衣幾分照顧。
如今的楊素衣,不在乎旁人對自己的態度,卻曉得斷不可辜負賀顏的好意,一言一行便透著從容大方,宛若一個全新的人。
做人不就得這樣麼,舊日的自己,需得你先於別人放下、忘掉。
許書窈與何蓮嬌聯袂而來。
二人之前與賀顏相見、通信時,便逐步知曉了楊素衣的轉變,隨著賀顏有了改觀,拋下了以前那些不愉快。
這時見到楊素衣,一如見到昔日同窗,親親熱熱地敘舊。
賀顏擬定的賓客名單,共有三十名,其中包括張閣老、安閣老的夫人,秦牧之的夫人及幾個兒媳;錦衣衛、暗衛、京衛、五軍都督府、五城兵馬司里數得上名號的人家中的女眷,此外還有羅十七、馮湛各自的母親。
應邀前來的人,又少不得帶上一兩個人,是為捧場,亦是讓親友多個開眼界的機會——這般宴請,何嘗不是一眾京官首腦的縮影。
此外,還有聽說消息不請自來的人,只要不是賀顏不待見的,都會得到與其他賓客相同的禮遇。
是以,三十名賓客就變成了五十來名。
這情形在賀顏預料之中,命廚房準備的席面剛剛好。
偌大的花廳之中,就座的女子大多比賀顏年長一截——正如各家夫君比蔣雲初年長一截或是一大截,年歲相仿的,只得十來名。
賀顏從容不迫地游轉在賓客中間,與誰都是言笑晏晏,不難看出,言語都是令人由衷愉悅的。
張夫人與安夫人坐在一處,觀望了一陣,相視一笑。
安夫人嘆道:「我像蔣夫人這麼大的時候,還跟在婆婆身後長見識呢,別說這樣的八面玲瓏,便是遇到這等場面不怯場,已是不易。」
張夫人會心一笑,「我與你不同,婆婆走得早,嫁進張家便主持中饋,起初三二年舉辦宴請,都要這裡那裡地去查看,好似我是京城第一個大忙人,沒一次是不出岔子的。」
安夫人莞爾,「你瞧瞧人家,與去別家赴宴無甚差別。」
「到底是蔣侯爺的意中人、陸先生的得意門生。」張夫人慨嘆之後又道,「我們倒也不需自慚形穢,畢竟這樣的人是鳳毛麟角。」
「說的是。」安夫人頗以為然,連連頷首。
開席之前,賀顏在主座就座,與秦夫人閒話家常。二人隔著輩分,但因蔣雲初、秦牧之是忘年交之故,便無形地親近幾分。
曉瑜聽得傳話的婆子的話,面露不悅,隨即目光微閃,走到賀顏跟前,行禮後語聲如常地稟道:「王夫人與王小姐前來,並無受邀的請帖,外院的護衛小廝請夫人示下。」
賀顏略略調整了一下坐姿,沉了片刻,斂了笑意,神色轉為淡漠,語氣亦是:「王家?」
曉瑜稱是。
在座的賓客有意無意間,都隨時留意東道主那邊的動靜,見一向和顏悅色的蔣夫人冷了臉,不免噤聲。由此,喧譁聲減去十之六七。
賀顏又漠然問:「王小姐,王舒婷?」
曉瑜再次稱是。
此刻,花廳內全然安靜下來,人們齊齊望向賀顏。
賀顏牽出一抹涼涼的笑,繼而對眾人解釋道:「那王舒婷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有一度沒事就遞帖子過來,說了多少次不見,只當耳旁風。近來倒好,那邊廂與素衣擺架子意圖刁難,這邊廂又與我來一出不請自來。」
楊素衣先是訝然,猜不出是誰把前些日子的事告訴了顏顏,隨即就意識到,顏顏在言辭間把自己帶進去,何嘗不是存著讓別人曉得她蔣夫人護著楊素衣的意思,心下一暖,綻出清淺笑靨。
旁人輕輕的亦或無聲地笑了笑,靜待下文。
賀顏道:「禮送二人離開,說我不想倒胃口。」
曉瑜脆生生稱是,轉身之前,留意到了夫人眼裡閃過一抹讚許,不由得嘴角上翹,步子愈發輕快。
在蔣府當差這麼久了,便是與侯爺夫人學不到多少,也與那些人精一般的管事媽媽、外院的小廝管事學到了諸多處事之道。
她就知道,王家母女的事應該當眾稟明,夫人亦會當眾表明態度。
可是,到了外院,見到王家母女之後,她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件蠢事:
王夫人的態度倒還好,聽得曉瑜轉述了賀顏的回話之後,便欲轉身離開,神色間有著對女兒的不滿。
王舒婷卻攔住母親,神色傲慢地道:「怕倒胃口,也就是想大快朵頤了?也就是心情不錯了?那你告訴她,不恭恭敬敬請我進門,她會後悔的。她的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