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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世所罕見的俊美面容,他卻怎麼覺著,他像是地獄中索命的惡魔?
「別怕。」蔣雲初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先看看那份東西,權衡出輕重之後,你我或許可以談一筆雙贏的生意。」
第20章 逆轉②何岱(一更)
黃玉山的手抖得更厲害,額頭沁出冷汗。
他什麼都顧不得了,雙手捧起花名冊來看。一個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映入眼帘,在明處的也罷了,在暗處的竟也按照等級排列出來。
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周身。
怎麼回事?難道蔣雲初很早就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恰在此時,蔣雲初道:「我沒在府上安插眼線。」
心思被猜中,在平時也罷了,此刻的黃玉山只覺少年太邪性,幾乎是跳起來的。嚇懵了。他多希望,這只是白日裡的一場噩夢。
蔣雲初望著他,視線愈發鋒利。
黃玉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求侯爺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
蔣雲初不接話。
黃玉山這才想起,對方已給自己指了一條路。看到了希望,他便冷靜了一些,認真的回想聽到的那一番話,再消化掉。
「侯爺容稟,小人絕非什麼島國的奸細,您料事如神,手眼通天,定然知曉我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
「那個緊張的習慣,是身份的緣故。商賈最是被人看不起,見誰都要矮半截。近二十年,我都是如履薄冰,又不能在人前失態,有意養成了這習慣。日後我改,一定改。」
澄清這一點是最重要的,要是好端端變成什麼奸細,別說他了,九族都要被誅。
蔣雲初不語。
黃玉山竭力轉動腦筋,滿眼哀求之色,再一次問及關乎太子的事:「侯爺的意思是,何家一直瞞著太子?」他想,這小祖宗要是再不搭理自己,就得磕頭了。
「因何懷疑?」蔣雲初問。
黃玉山邊回想邊道:「不能夠啊……這幾年,在何家別業,小人有幸見過太子妃三次。太子若是毫不知情,小人怎麼拿得到他的名帖?這種事,不就得大傢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麼?根本不用把話擺到台面兒上。」
蔣雲初涼涼一笑,「那麼,你不妨去找太子求證。我可以為你引路。」
黃玉山把頭搖得似撥浪鼓,片刻後,癱軟在地。
何家居然騙了他,堂堂榮國公何岱,一身正氣的何岱、端莊賢淑的太子妃,竟然騙他……
蔣雲初容他緩了片刻,道:「起來說話。」
黃玉山不想起,卻不敢違背少年的命令,掙紮起身,躬身而立。
「我不會為難你。」蔣雲初態度緩和三分,「定定神,一切如常地回家去,三日後,會有人拿著我的名帖找你,細說來日如何。」
黃玉山諾諾稱是,行禮告退時,卻被喚住:
「等等。」蔣雲初喚夥計進門,「帶黃東家去對面雅間,好生照看。」
夥計領命稱是,笑著請黃玉山,「您隨我來。」
黃玉山高一腳低一腳地到了對面雅間,喝了一盞靜心安神的茶,頭腦清醒下來:那小祖宗說了,不會為難他——想為難,今兒不就死這兒了麼?
有轉圜的餘地。
接下來的三天,他老老實實等著就是。也不敢不老實,看這架勢,他的一舉一動,蔣雲初都能及時得知。
他強迫自己用了些點心,慢慢鎮定下來。
離開時的黃玉興,與進茶樓時一樣,步調從容,掛著和善可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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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玉興剛離開,賀顏就走出裡間,滿臉欽佩,「真是開眼界了。」
蔣雲初哈哈一樂,攜了她的手,到桌前落座,「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嗯!」賀顏空閒的一手覆到他手背,再以雙手握住他的手,明眸瀲灩生輝,「防患於未然?」
「不能這麼說,興許我知道的,別人也已知道。」有些事他可以不與她說,但凡提起的,便不會敷衍,「這是一盤棋。」
就是說,他有對手,哪怕尚未知曉對手是誰。賀顏點頭,又笑,「你一定把黃東家嚇壞了。」
蔣雲初就笑。他有自知之明,一些人會覺得他神神叨叨的,像只無處不在的鬼,那就利用起來,比言語威脅管用。
賀顏歪了歪頭,「你比以前愛笑了。」
「有主兒了,心裡踏實了。」他說。
賀顏又歪了歪頭,「真好意思說啊,明明是我死乞白賴討來的結果。」
蔣雲初心生虧欠,把她攬到懷裡,將她小腦瓜安置到肩頭,「你明知道的。」
「嗯?」知道什麼?她一時間不能會意,想看他,後頸卻被他扣著,動不得。
「明知道,是我更離不開你。」他語聲更輕。
賀顏雙臂纏上他肩頸,緊緊的,「不是,是你更在乎。」
「對,我更在乎。」他語聲里有了笑意,「沒事兒多想想,偷著樂去吧。」
賀顏笑出來,「你還別說,真值得我偷著樂一輩子。」
臂彎里的人柔柔軟軟,他聞著她清淺好聞的香氣,起了遐思,但轉念就打消,拍拍她的背,鬆開手臂,「出去轉轉。」
「不是要見兩個人?」
「申時見第二個。」蔣雲初攜她起身。
賀顏說那就好,整了整衣服,又打量他一下,見沒有不妥,才腳步輕快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