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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跟個明鏡似的,嘴上卻不肯承認。趙姨望向山姍的眼神里充滿心疼之意,不得不跟她挑明了,「你媽她忙,趙姨替她來。」
山姍雙眸里的神采如炯炯燃燒的蠟燭般,瞬間熄滅了。
趙姨強笑,安慰著山姍:「請家長也不是什麼好事,你媽來少不了說你一頓,我不會說你更不會告狀。」
山姍失望到連面兒上的樣子都不想維持,聲音低沉道:「趙姨,你我都心知肚明,這樣安慰我又是何必。」她閉上眼,壓抑內心就快要噴涌而出的難過,「她怎麼跟你交代的。」
就在這時班主任過來了,趙姨連忙笑臉相迎,山姍也趕忙轉換好情緒,巧笑著跟在兩位大人的身邊,卻心如死灰。
這是一場毫無營養的家長會,老師們的關懷囑託,趙姨的點頭附和,全都是山姍意料之內的。甚至考砸與家長會都是山姍想好的,只是覃雪英沒來,這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剛到家門口,山姍便以「想靜靜」為由拒絕了趙姨的陪夜。平日裡,趙姨都在,今天去被放了假;趙姨也知道小姑娘心情不好,多叮囑了幾句,便走了。
家很空蕩,山姍很沮喪,客廳里擺鐘走動的聲音寂寞的迴響著,更讓她一顆空落落的心無處可依。
這方空間,與其說是家,還不如說是住處。家由家人組成,可她的家人在哪呢,家又在哪呢?
沒有溫馨,只有窒息,山姍落荒逃出這個冰涼的籠子,卻發現這個偌大的城市竟沒有一處可以容身的地方。
即便這樣也不要回去,在黑夜裡遊走迷失了,山姍隨手攔了輛計程車。
溫厚的女司機給了山姍一個暖心的笑,問道:「小姑娘,你要去哪裡?」
山姍脫口而出一個地址,等反應過來時,發現竟是遠暘的住址。
「這會兒他又不在。」山姍喃喃自語,捂臉笑自己傻得可以。
到底還是被司機聽到了聲音,卻沒聽真切,「你說什麼?」
山姍自嘲的笑說,「沒什麼,就去那裡吧。」
明知道沒有人卻還要去,也許那裡就是山姍最後的依靠。就像山海那次一樣,遠暘給了溫暖,她便想拼命攥緊。就算一樣空蕩蕩的,卻還是惦念著。
山姍在門外徘徊了會兒,還是給遠暘撥了個電話,可惜沒有接通;於是就轉撥遠也的,不幸的是也沒有打通… …
一時沒了主意,山姍卻不願離去。她站累了就蹲會兒,蹲累了就倚靠在門上,從來沒有這麼耐心過。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執拗,內心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裡是最後的駐守和希望。
冬月里的天氣很冷,樓道里的燈滅了,山姍將雙手放在嘴邊呵氣,白色的氣體隱約可見,襯的她越發的寂寥。手機終於有動靜了,屏幕在黑暗中亮的格外刺眼,居然是覃雪英發來詢問家長會結束沒的信息。
如果是往常,山姍肯定開心死了。但如今,她的情緒竟然沒有一點波瀾。
如果真的關心我,就來應該親自來學校。
如是想著的山姍將手機重新揣進兜里,一條簡訊算什麼。事到如今,她反倒更期待遠暘的信息。
腿蹲麻了,山姍剛站起來,手機響了、她慌忙之餘踉蹌了兩步,雖然不是遠暘,但是遠也哥也是好的。
「遠也哥,你可算回我電話了。」山姍活動著酸困的雙腿,話語間帶著點委屈。
「抱歉。剛見重要的金主,所以手機靜音以示尊重。」
「遠也哥,我在你家門口。」山姍忽然變得吞吞吐吐了,「我... ...可以借宿一晚麼?」
遠也變得嚴肅了,「發生什麼了?你跟遠暘說了麼?」
「他沒接我電話,估計在拍攝中吧。」山姍放軟了聲音,拖長強調,撒嬌:「遠暘忙,咱就別打擾他了。你就把密碼鎖的密碼告訴我吧。」
山姍從小就特別有注意,不想說的事情你就是撬開她嘴也打聽不到。反正順著她的事也不少了,遠也就把密碼告訴給她。
這邊剛說完,他就聽到了按下密碼鎖「滴滴」的聲音,隨後話筒那邊說道:「謝謝遠也哥救我狗命,雖然我積蓄不多,但一件Dior的裙子還是能買起的,送你啊。」
遠也不懂就問:「你送我裙子幹嘛?」
「你上次收到遠暘送的那條裙子,是他在商場跟我討論了半天才決定買的。」
山姍的話提醒了遠也,他終於想起了遠暘甩給自己的裙子。雖然不知道那小子最後跟山姍說了些什麼,但明顯有些誤會。
「不,不是... ...」
遠也正要為自己辯解,卻被山姍打斷:「你們圈裡什麼什麼奇奇怪怪的沒有,你那點小愛好也沒什麼。遠也哥,你就別跟我見外了。」
「... ...」
進了門,踢掉鞋子後癱在沙發上,山姍竟覺得這裡比自己家還要放鬆。一整天一顆心壓抑著比跑了一上午八百米都累,山姍緩緩從沙發上爬起,準備沖個澡就睡覺。
自從上次借宿,遠暘就給她留了個房間。裡面乾淨整潔,一看就是平日裡有被人打掃過的痕跡。山姍在溫暖的蠶絲被裡滾了一圈,嗅著擺在桌台上檸檬薄荷味的擴香,心裡不似剛才那麼堵了。
正準備熄燈,遠暘來了電話。
「已經進到家裡了吧?」
山姍重新鑽進被窩,「遠也哥都跟你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