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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與覃雪英蹲坐著沙發的兩側,上一次他倆像這樣整整齊齊的出現在山姍的面前還是離婚前呢。她只想得他倆的關注,卻未曾想兩人還能因此同框,山姍覺得挺諷刺的。
呵,然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見到山姍,山海快步向前,擁住女兒,話語間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平安回來就好。以後可別再這樣了,差點把爸爸嚇出心臟病來。」
山姍掙脫開,明顯後退一大步,拉開距離,靜靜地與山海對視,「爸爸可以沒有我這個女兒,但是妹妹不能沒有你這個父親,你自己保重。」話語間充滿了冷漠與疏離。
山海揉揉眉心,語氣沉重:「小姍,你這是在怨我麼?」
「不然呢?」山姍咽下無奈和苦澀,「不然今年暑假我都回平溪了,為什麼沒去找你?」
「還有,我們約定過每月通一次電話吧。妹妹犯急性腸胃炎那天,就是固定的日子,我能理解你情急之下忘了;可是後來我都主動打電話了,妹妹也都能發朋友圈了,你還是把我忘了。」
山姍說不下去了,她吸吸鼻子,緩口氣苦笑:「如果不是我今天鬧出這一出,恐怕你早已想不起還有這麼個女兒吧。」
「小姍... ...」
「你又成家了,肯定是以妹妹為中心的。」山姍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山海,「所以我這個前妻的女兒自然是可有可無的,對不對?」說到這裡,山姍別開臉,聲音都是顫抖的。
山海愣怔片刻,霍然站起,「小姍,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看我的?」
山姍重新看回山海,面色如常,「不是我怎樣看你,而是看你平時的所作所為。爸爸,你給了妹妹更多的愛難道不是事實麼?」
山海被懟的啞口無言,人心是一桿秤,到底對誰好自己比別人更清楚。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沒什麼好遮掩的了,山姍眼底滿溢出哀怨,凝望著山海,「爸爸,我不會恨你,但我確實怨你。」
山海應該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山姍此刻的眼神和這句真情實感了。
憋在心底的話終於吐出來了,有如獲得新生。
山姍把視線移向覃雪英,面對著女兒,覃雪英慌了。
「小姍… …」她想接著說下去,卻什麼都說不出。把山海質問到說不出話的山姍太陌生了,跟印象里懂事的女兒簡直判若兩人。
「媽媽,你是不是都快不認得我了?」山姍笑的無奈又心酸,「你總覺得我應該是個乖乖女,可是誰生來就如此呢?」
「你們離婚後,我每天都過得很小心,生怕你也不要我了。好在我有天賦,成績向來不錯,於是努力變得聽話、懂事。可這些,竟變成了束縛我的枷鎖。你可以沒有顧及的放手拼事業,終究是看不見我。」
訴說這些年來的不安與辛酸,山姍紅了眼睛,可她使勁睜著,不讓眼淚落下。
「我也是為你好,想給你富裕的生活。」覃雪英理所當然的說出了這句話。
山姍眼底升起氤氳,抿緊嘴唇瞪向覃雪英,「那都是你以為的,你有真正設身處地的為我想過麼?你到底又懂我多少?」
身在高位,聽慣了下面人的好話,覃雪英聽不得一點質疑,「我是為你好。我是你媽,還能害了你不成?」她言語間儘是強勢。
山姍失望的直搖頭,壓制住內心的翻騰,語重心長,「媽媽,就是你的強勢和自大讓你和爸爸離了婚,希望以後你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再栽倒一次。」
覃雪英剎那間臉拉的老長,遠暘見狀,上前一步將山姍護在身後,「覃阿姨,山姍說話是有些不好聽,但她渴望得到你的關愛是真的。」
「山姍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突然跌出前十,還不是以此想得到你的關注。」
「遠暘,你別說了!」山姍厲喝,「這是我有生以來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失聯,玩失蹤不是麼?」
山姍明白遠暘這些話是說給山海和覃雪英聽的,她接口道:「是我故意報復的。不想再當乖小孩兒了,想做自己。」
山姍忽然就笑了,笑得頗為玩世不恭,眉眼間充滿挑釁的意味。
「看你把女兒逼成什麼樣了!」山海把矛頭對向了措手不及的覃雪英,「以後山姍歸我養。」
「不可能!」覃雪英嚴詞回絕,抱臂睨著山海,「後媽能有親媽親?小姍過去了,不得被虧待死。」
山海冷笑,「也沒見你這個親媽有多好。」
一室烏煙瘴氣,山姍實在聽不下去了,橫插進爭執不下的兩人中間,極力隱忍,語氣冰冷:「我下個月就滿18了。成年人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我選擇獨立。」
山姍說完,拉著遠暘就往門外沖,直到走進地下車庫,她依然緊攥著他的袖子。
「讓你看笑話了。」山姍鬆手,瞥見遠暘袖口的褶皺,尷尬的彎了下唇角。
「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沒想好呢。」直到這時候,山姍終於眼淚漱漱往下落,她用手抹掉,「高考以後再說吧,上了大學就好了。」
她一定忍到現在才哭,遠暘默默轉過身,留給山姍一點空間。嘆口氣,「這段時間現住我那兒吧,反正我也不在,你也熟悉。想開了再回家,畢竟覃阿姨是你親媽。」
「謝謝你把我撿回去。」
山姍轉身就往遠暘身上撲,突然被這麼熱情對待,他太不適應了,雙手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