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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詭異的情景將老婦嚇得一下子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做了起來,捲縮到了床角。整個人開始瑟瑟發抖,想要呼喊卻又發現自己好像喉嚨變得乾澀疼痛,聲音小的像是貓叫一般,難聽又微弱。
「別找我,別找我。」
「嘻嘻,來玩啊……來玩啊……」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那幾個黑色的光影也跟著有了聲音,孩子稚嫩又飄忽的聲音在邊上響起,讓老婦人愈發的驚恐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老婦人猛地往前竄了一步的距離,嘶吼一般,用力的說到:
「不是我殺你們的,不是,是夫人,夫人,你們找他,不,不對,她死了,已經有了報應了,你們要尋,要尋,就去地府,對,去地府,指不定夫人如今就在十八層地獄受刑呢,你們也算是報了仇了,別找我,別找我啊。」
老婦人進來日日做夢,總夢見有人哭,有人要帶她走,本就心虛的很,白日裡不知道哪個混小子,在她家門口八卦自家夫人的事兒,被她聽到了耳朵里,到了這會兒猛地一下子,和以往做夢不同,真的見了鬼,她下意識的就覺得,必定是早年自己幫著夫人收拾那些狐狸精,那些賤種造了孽,如今夫人沒了,這才找上了她,所以一上來就開始急吼吼的撇清自己。
可惜,她說的再多,也沒用,那鬼似乎認定了她,這下她急了,忙不迭的開始數人頭,攀扯別人:
「對了,還有費婆子,她是夫人的心腹嬤嬤,她最是心狠手毒,三街口王姐兒三個月小產是她下的藥,武祠巷劉姨娘也是她,她下的手,買通了產婆,弄得一屍兩命,還有邱媽媽,她也幹過……」
老婦口中一連串的說出了四五個同伴,還有一連串的受害者名字,等著重複了不下兩遍,忽的外頭有了聲響,老婦正歡喜,以為驚醒了自家兒子,想趕緊的呼喊,不想眼前一花,頭就開始往下跌,這一下子直接摔到了床前的地上,整個人都暈了過去。而就在她暈過去的那一瞬,屋子裡猛地多了一個從房樑上跳下來的黑影,手一伸,一個繩子拽了下來,上頭接連的四個黑紗小燈籠被收了起來,等著他走出門,那門又詭異的自己關了起來,青煙也詭異的沒了蹤影。
等著一刻鐘後,那床前的老婦悠悠的醒了過來,猛地一抬頭,看到這乾乾淨淨的屋子,突然情緒崩潰,大哭起來,這一次她的聲音又恢復了正常,傳到了外頭,一時間狗也叫了,隔壁兒子的屋子也亮起了燈,連著隔壁被吵醒的人也罵罵咧咧的開始嚷嚷上了,說一句雞飛狗跳也不為過。
只是這樣的熱鬧這一會兒這老婦卻半點都沒嫌難聽,反而又大笑起來,引得過來查看的兒子兒媳差點以為自家老娘瘋了。忙不迭的招呼著要請大夫,還是那老婦醒過神才阻止了這一場鬧劇,只是第二天一早,這老婦就去了寺廟道觀,大把的香油錢開始往外撒,還小心的避著人給早年死去的那些姨娘孩子立下了牌位,讓出家人幫著念經。
而在她一個個的道觀寺廟兜轉的時候,城裡還有好幾家的老婦人也得了一樣的待遇,只是其他人反應和她卻有些不一樣,有的真的是心虛的瘋了,也有借著這個藉口找上那所謂夫人娘家人,討要好處的。一時倒是驚住了不少人,也引來了無數的八卦。
而這樣的八卦不過是三日的功夫,就被另外一個更大的八卦給蓋住了,因為某一日,城裡某個富戶家的大門口,被人貼上了一張大大的大字報,上頭羅列了足足十二個女子的名字,還寫上了她們的年歲,死因,死時孩子的情況,和動手人的信息。都不用指正,看到這些的人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這上頭寫的是誰,是的,就是這富戶的姨娘妾室和枉死的孩子。至於動手的人?雖然上頭只有些奴僕的名字,可誰支使的還用人說?必定是那家前頭剛死了沒多久的夫人。
這下這八卦大發了啊!誰都知道,這富商至今只有一個嫡女存活,還是個病秧子,可這上頭呢?足足十二個孩子,光是男孩就有五個,這麼一算,嘿,這女人夠狠啊!這是將丈夫的種給全滅了啊!
一時間那夫人的名聲可以說是臭了大街了,即使是死了,也連累的娘家的女子瞬間貶值,出嫁的都受了牽連,夫家的人看著她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什麼殺人嫌疑犯一般,家中凡事和小產有關的似乎都能往她們的頭上套,一時這家的閨女那真是有苦說不出,暗地裡不知道罵了那夫人多少回,想來若是真有神靈,真有地府,在下頭也很不安生吧。
可這八卦還沒完呢,這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下子十二條性命,官府能當看不見?即使有那膽小的,或是娘家沒人的妾室什麼的,沒人幫著出頭,那也總有幾個家裡如今出息些的,或是性子直些的找上衙門吧!人家連著兇手都列出來了,若是再不幫著嚷嚷一聲,喊喊冤,那真是也太沒種了些。有種的人總是有的,哪怕他們的目的許是借著這個由頭能再多要一次好處呢,反正這事兒是鬧大了。
這其中,某個如今還活著,並且因為一直沒兒子,而被接到了府里的一個姨娘最是積極,不但是攛掇著自家的兄弟去衙門告,說早年她被下了藥,流產了一個孩子,還在富商這裡哭訴了好些日子,混來了不少的好處,連著主母孝期懷上的孩子,也成了金疙瘩。
可惜這美事兒也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因為沒多久,那牆上又有大字報了,這一次說的是那夫人的死因,上頭連中了什麼藥,怎麼會摔死,都寫的清清楚楚,至於動手的人?不好意思,那是兩伙人合力的結果,一個是那個姨娘,她收買了一個小丫頭,在那夫人走過的地方灑了油。一個是那富商,他給自己的結髮妻子下了虛弱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