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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炮製的手藝……」
「自來手藝都是父傳子,子傳孫,他們學了想留給孩子難不成我還能管得了一世?便是親戚間搭把手學了去,我還能追著趕著的討回來?順其自然就是。」
明道人這話說的很道家,作為道觀鄰居,被道家文化薰陶了一輩子的老頭也瞬間明了了,樂呵呵的又衝著明道人拱手行了禮,這才恭敬的倒退著走了出去。
順其自然這話說的人很多,可能做到的又有幾個?說到底還是給他們這些沒權沒勢,最底層的百姓們開了方便之門了啊。以後這山上的事兒,還是要多上心才是,不然這情分可怎麼還?
老頭一路下山一路想著怎麼為青壺觀在多做些什麼,一直到山下都沒想明白。不過當道觀晚鐘響起的那一瞬,似乎是福臨心至,他突然抬首看了那青壺峰一眼,腦子裡閃過了一個想頭來。忙招呼著正走過來的村中漢子問到:
「來,你小子替我想想,道觀里那果林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好像是要做園子用吧,聽說城裡好些地方都有類似的,那些讀書人最喜歡了,說是清雅還是怎麼來的,青壺觀……應該比城裡的更好些吧,畢竟本就是在山裡。」
「哦,這樣啊,那這樣,以後你們去城裡……這樣,這樣說知道不?」
「懂,不就是多說些好話嘛,本就是好的,說起來不難。」
看,義務宣傳員上線了吧!可見這人情真心沒白送,手藝也沒白教。因果這東西,真心是無處不在啊。
這邊青壺觀熱熱鬧鬧的,往天時地利人和全方面發展著,而另一頭的李道人,近來卻心情相當的不好。耷拉著個臉,一整天的都不見一個笑,做事兒都急吼吼的,連著上山都有些不一樣了,急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頭追趕一般。
弄得看到他的人都有些莫名,就他這樣,愣是誰看了,都像是欠了他一二百兩銀子一般,這到底是怎麼了?連著三天,越來越不對,越來越急躁,連著前頭正幫著修繕道觀做活的工人都嘀嘀咕咕起來,太虛真人忍不住了,喊了他去屋子裡教訓。
「你這又是怎麼了?啊?若是不願意花錢,那咱們這修繕道觀的事兒在等等就是,何必如此做派?你看看外頭,那些做活的可是咱們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如今見著你都不敢吱聲,你這是想得罪多少人?」
太虛真人真心覺得收徒弟這個事兒,就是給自己找罪受的,看看,這都幾歲了,辦事兒還這麼毛躁,即使再怎麼心疼錢,也別放臉上啊,如今這樣,他都不好意思出門了。難不成他這都七老八十了,還要給徒弟擦屁股,給人賠不是不成?那他這老臉往哪兒擱?
他覺得丟臉?李道長才覺得無辜好不,他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聽這師傅的教訓,人都快傻了,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師傅說的是啥,忍不住摸著腦袋,一臉萌呆的說到:
「不想花錢?不想修繕道觀?我沒有啊?這怎麼說的?這人不是我喊來的嗎?這事兒不是我先提起的嗎?怎麼能不做?怎麼會……師傅,你瞎想什麼啊,我這還想讓他們幫著將後頭那菜園子收拾收拾,依著後圍牆再建上幾間屋子呢。還想著咱們爺倆搬到後頭新蓋的,將這屋子推了,重新起了做大殿了,到時候也能看著大氣些。怎麼可能不捨得花錢弄道觀?師傅,你哪兒聽來的?」
「不是為了心疼錢?不是為了這個,那這幾日你這是怎麼了?那臉拉的,長了有三寸,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還有啊,這進山,一大早的就沒了影子,這都是為了啥?」
咦,難道自己真弄錯了?太虛真人一時有些迷茫,是,李道長這麼一說,他也有些反應過來了,這修繕的事兒還是這孩子起的頭,好像是沒道理說為了銀子啊,可不是這個,那這死孩子耷拉著臉這是為啥?他沒覺著最近有什麼不對啊!難道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兒發生了?
這一項,太虛真人也有些著急了。忙不迭的拉著李道人問到:
「可是哪裡出事兒了?還是什麼老交情家求了什麼為難的事兒?哎呀,你這孩子,有事兒怎麼不說呢?一個人憋著你這是要急死我啊。」
哎呦呦,這可不能讓老頭著急,這都幾歲的人了,別一個不好急出毛病來,李道人趕緊上前,給老頭順氣,然後忙不迭的招供了。
「嗨,真沒事兒,我這,我這還不是讓青壺觀的那幾個給嘚瑟出來的嘛,你說,師傅,我這算是勤奮的吧,為了掙錢那真是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了,還和伏牛觀那幾個每日往山里去,就為了多弄點好貨色,多換點錢回來。如今能翻修,能想著多起一進,我自己都覺得挺能耐的。可……」
他後頭的話真心不想說,可不說師傅又不放心,只能憋屈著拿出明道人的來信,指著上頭的某一段給他師傅看。
「看看,他們已經是四進的道觀了還不滿足,如今邊上愣是又辟出來一個櫻花園子不說,還整出了個專門接待居士的客院來,還有這,看看,這是他們自己製得香,這是掙了多少啊!我真是越看越心塞,我好歹也算是天下遊歷過的人,怎麼在這上頭,就這麼的比不過呢。」
聽到自家徒弟是為了這個,太虛真人瞬間失笑,伸手指著李道人說到:
「傻孩子,你啊,這是鑽牛角尖了,和他們有什麼可比的?他們是幾個人?咱們是幾個人?他們原本是什麼底子,咱們以前是什麼底子?臭小子,還說什麼遊歷天下,你這心境我看啊,還不如伏牛觀那幾個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