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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外頭的大院子,三間朝南的正房左右兩邊是寬大的屋子,可供人住宿,而中間的那一間則屋檐朝前挑出了三尺,做成了半敞開的式樣,寬敞的便是在這裡擺上大戲,都絕對夠使喚。屋內最北面,大幅的水墨山水畫,是明道人的作品,不說怎麼驚艷絕倫,卻也道義森森,邊上的條幅皆是道經所言,讓人見之忘俗,而條案上插瓶內幾株柿子花,玉黃的色澤讓屋子更添了幾分生機。
南面牆邊,攀牆而起的薔薇,更像是一面花壁,用淡粉的色彩,將這院子映襯的十分絢爛。兩間大屋窗下,一邊是幾株美人蕉,一邊是一個蓮花缸,周圍還有一叢叢的薄荷,布局簡單卻幽香陣陣。
靠門處一排三間小屋明顯是下人居所,而靠近月亮門的兩間小屋,則是柴房和廚房,可供借宿的講究人自己做飯,如此周到細緻,你說這幾個來訪的遊客是何等的歡喜?完全符合他們這樣的富貴人家的身份對吧。
是的,確實符合,因為他們雖然是三個人結夥同行,可真數起人頭來這人數卻總計有八個,除了那秀才只帶著一個小廝之外,另外兩個做生意的,各帶了兩個常隨車夫。倒不是他們窮講究,沒人跟著就走不動道,而是這個時代走南闖北的安全性太差,一個人幾乎沒法子出門。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個乞丐呢,孤身一人,也容易讓人擄了去賣了。
這麼一行人到了道觀,原本還想著這山上條件艱苦,估計住宿不容易,可能會擁擠,都做好了要秉燭夜談,抵足而眠的準備,可不想不但是他們能一人一個屋子睡覺,連著下人都能安排的妥妥的,你說他們有多驚喜。既然驚喜了,那掏錢自然不會吝嗇,作為大戶的往富戶,直接給出了五兩銀子。
「我們這一趟是真來著了,看看,這樣的舒適,比鎮子上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去。我說,劉掌柜,咱們以後其實可以這樣啊,每次來這邊鎮子,可以順帶的來上個香,拜個神,觀個景嘛,生意和遊玩合在一處,多划算啊。」
生意人就不能說划算,一說划算,那就忍不住會心動,比如劉掌柜,那就心動了,一邊看著屋子裡的原木擺設,一邊跟著叨叨:
「要我說,這不但是自己能玩,以後若是遇上什麼貴客,其實也能一併帶著來,這裡旁的不說,光是這屋子,就足夠體面的,不用擔心貴客嫌棄,指不定還能由此結交上幾個知己好友呢。你看看秀才,多滿意,他都喜歡的,其他人能不喜歡?」
他這一說,王富戶也跟著看了那正品讀書畫的秀才,也跟著意味聲長的笑了笑,
「我記得,我寧州城裡綢緞鋪的薛掌柜,早年也是考出了童生的,最愛這樣的清雅,下次請了他來,他必定喜歡。」
「薛掌柜?你這麼一說,莫非是寶山縣崔縣尊二姨娘的生父?」
「就是他,他家那閨女可是爭氣的很,剛給崔縣令生了個兒子,那可是連生三個閨女之後的獨子,如今最是受寵。」
「哦,你莫非在寶山縣……」
「那邊的柿餅可是一絕,你說,我該不該請?」
「要按照你這麼說,到時候我好像也該湊個熱鬧啊,咱們縣也有不少能人呢。」
看看,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這兩個油滑的傢伙立馬就將這青壺觀的可利用價值給開發出來了,可見任何人成功都不是偶然啊!沒點見縫插針的本事,真沒法子做到。這一點上,或許那秀才反而更單純些。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不錯的開始。
而這情緒好了,自然也影響到了他們觀景的心態,所以哪怕是這櫻桃園子還稚嫩的很呢,到了他們嘴裡也成了初露顏色的評價,至於山裡的其他景色,那自然更不用說了。山林間的蟲鳴鳥啼,青壺峰上的朝陽東升,都讓他們嘆為觀止。連著道觀後院那石壁上留下的溪水,都被評價成了凜冽甘甜。總之一個字,好啊!
秀才更是嘚瑟的連著做了好幾首詩,還說要帶回去,錄入他的詩集裡傳給同學好友看,可見滿意程度。而等著他們從林子裡,從青壺峰下來,中午再嘗到道觀的野味,山菜,那歡喜就更是提升了一個階層。
別忘了,這裡可是有阿木的,作為我大吃貨國無數美食薰陶過的吃客,作為自己都能做飯釀酒的好手,在不想委屈自己舌頭的情況下,本就將如今道觀的主廚-老劉頭培養的,比鎮子上的大廚都本事了,如今在一門心思想多收攏幾分遊客的心,讓他們多免費宣傳的心思下,親自出手、端出來的會是簡單貨色?不但是菜不錯,連著果酒也一併相當有水準啊!如此一來這幾個人那是就差拍著桌子後悔,自己沒早點來了。
吃住都不差,景色還怡人,沒說的,原本只想著來看看,住上一晚就下山的幾個人,愣是又多磋磨了兩日,這才一步一回首的離開。而隨著他們的離開,想來這山上的一切,離著推到人前,也就不遠了。
不過明道人這會兒沒工夫去想這個,畢竟是還未發生的事兒對吧,他更注意的是這幾個人帶來的消息。
「石清寺這個名字我往日還真是聽過,說來,也是寧州有名的大寺廟了,據說光是出家的和尚就不下三十個,足見興旺,只是他們出香,這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唉,這麼近的距離,還一樣是出家人的東西,咱們免不得要被人比較了。」
對,這就是他發愁的事兒,雖然他也知道,寺廟道觀會做香的不在少數,可知道歸知道,畢竟周圍認識的幾個地方,都沒涉及,所以並不是太在意。可如今呢,一個和尚廟跳出來了,立馬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看著自家香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總覺得這香的生意只怕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