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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就去。」
所謂人心換人心,村子裡的人或許見識少,小心思多,或許因為窮,計較計算的多,可也因為這樣,他們的心更單純。所以當明道人和阿木早上打開門,背上乾糧準備走人的時候,看到是一大早起來,就守在院子門口,等著相送的村民。
「道長,我這有幾個雞蛋,都煮好了,你們帶著路上吃……」
「道長,小道長還小,這一路的只怕累腳,我這又兩雙剛打的草鞋,兩層底,特別的軟,你給帶著吧,好給小道長替換。」
「道長,這魚烤熟了的,你拿著,路上能充飢……」
這一雙雙感激的眼睛,那一雙雙遞出來的手,讓明道人這個往日習慣了板著臉的道士難得的紅了臉,眼睛裡也不由有些濕潤。他們不過是路過,不過是一時心善,這就換來了這樣的情分,怎麼能不讓人感動。
「夠了,夠了,我這兩日收的診費藥費可不少,看看,一包的餅子呢,路上就兩日,夠吃了。你們收回去吧,都不容易,快冬日了,多存著,冬日也好多吃幾口。」
明道人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軟和,不過他這推卻卻十分的不成功,看看,連著小孩子都抵不住,雖然他們一個個的,眼睛看著那些吃食都有些眼饞,嚴重的還流著口水,可對明道人反塞過來的東西卻怎麼也不肯收,不但不肯收,還拼命的躲到了大人的後頭,只探出個腦袋,滿是不舍的看著他們,嗯,特別是阿木。
「道長,收下吧,咱們從您這兒得的更多,小道長那幾個法子都好使的很,咱們每日只要多用心,就能得不少的魚,昨兒下午我得了三條大的,拿去鎮子上,賣了十五文錢呢,夠我家兩日的糧食了。這一點子算啥。」
「對對對,我家媳婦吃了魚湯,下奶都利索了,連著雞都不用殺了,可省了大錢了,道長,你拿著,這是我家那雞生的,就算它的救命錢了……」
嚓,雞的救命錢?幾個雞蛋?這話說的,阿木都有些傻眼。一個愣神,就讓那婆子將雞蛋塞到了他懷裡。阿木下意識的往自己懷裡那麼一摸,嘿,還熱著呢,等等,這個不能要,看,他師傅眼刀子都過來了。阿木趕忙拿了出來,剛想塞回去,那婆子利索的直接拿起一個,往自己腦袋上磕了一下,撥了雞蛋殼,將整個的雞蛋往阿木的嘴裡塞,差點噎著了他。
「快吃,快吃,還是個孩子呢,哪來那麼多講究。」
都到嘴裡了,這還說啥?最終,明道人雙拳難敵四手,還是收下了不少的東西,不過人明道人也相當的講究,直接指著青壺山的方向,對著眾人說到:
「……以後若是有事兒,就去青壺山,我家的道觀就在山腰上,離著這裡也不過是一二日的功夫,看病也好,算卦也罷,都成……山里吃的多,若是想去學著打獵的,採藥的,也能來……」
這是連著GG都做上了?學手藝的GG?阿木愣愣的看了看自家師傅,怎麼覺得這麼下去,自家道觀有成為新東方的可能呢?嗯,不能這麼想,這是在擴大青壺觀的影響力,對,就是這麼個目標。
不管怎麼熱情吧,分別的時候到底是到了,明道人和阿木終於踏上了返程的路,兩個大大的包裹,加上竹筒做的水壺,裝備齊全的走了。在全村,特別是狗子滿含淚花的注視下,一步步的向著青壺山挺近。
一路走,阿木忍不住一路的回頭,看著那不斷變小,卻一直沒消失的村民,突然有些不解,抬頭問明道人:
「師傅,咱們在城裡乾的其實比這多多了,怎麼城裡的人就沒這麼、這麼、這麼熱情?反倒是這裡的人好像很不舍的樣子。」
這問題……明道人一時也有些糊塗了,他還真是沒往這個上細想過。不過他到底是大人,即使沒反應過來,那糊弄起人來也很有一套,
「難不成咱們救人就是為了這個?施恩不望報這句話你忘了?」
明道人忽悠徒弟的招式很簡單粗暴,先定下個大義名分,訓斥一二,然後再看具體情況,能說明白的說,說不明白的就歇菜,多好。
當然,這一次其實是能說明白的,看,一個轉眼,明道人就想明白了。
「城裡,那是咱們應了府衙的徵召,細說起來,這是知府衙門的功勞,咱們怎麼能領了去?奪人善政,可不是咱們這樣的人該做的。功成身退,悄然而走,這才是大自在,大逍遙。至於這裡,是咱們自己心存善意,這才有此善報,你可明白了?」
他不想明白,合著這要是有功德數據顯示,他們在城裡那麼一頓的忙碌,其實是白乾的?算不到他們頭上?那也太虧了……阿木的嘴都翹起來了。明道人見著自家弟子鬧小脾氣,雖覺得有些太過計較得失,可一想自家徒弟這兩日的表現,又按下了想要嚴肅教育教育的想頭,然後一拍阿木的腦袋,溫聲說道:
「其實不管最先的緣由是什麼,阿木,你要記住,與人為善總是對的。救危扶困也是我們出家人的本分,是我們最該遵循的道。」
要這麼說……好吧,誰讓他們是道士呢,吃虧也只能認了。阿木勉強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臉老成的說到:
「好吧,好在知府確實是個好的,權當是幫了他了。有了這份人情,想來以後咱們來城裡,也能方便些,這麼算也不算太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