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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道士,自然知道這道士出身的大夫和坐堂大夫的區別,那真是走哪兒治哪兒,沒什麼藥材的概念。所以這會兒別的都不急,就這藥材那是相當的急。雖然吧,這一路的邊尋邊送,前幾個尋到的都不是明道人,可天下道門是一家,他這幫忙也應當應分對吧。
而等著大老遠的終於看到了明道人的身影,風老頭那顆心啊,那是總算落定了。甚至還有些偷著樂。看看,老頭我老是老了,可依然還是及時雨,只瞧那小子皺著眉頭,站著撓頭就知道,這會兒必定是沒藥材了。哎呀,這一趟送的,心下真是相當的得意。
「風爺爺,你這來的,可真是及時,我師父正說藥材不夠了呢。」
阿木一瞧見人,頭一個就贏了上去,帶著灰的臉這會兒笑的那個燦爛啊,眼睛都快帶上閃了。還特殷勤的攙著老頭往回走。為啥這麼熱情?能不熱情嗎,他才幾歲的身子?他師傅這是看著他好用,將他當超人使喚呢。要知道這可都是外傷的多,不是什麼守著藥罐子熬藥就行的,扭傷的要擦藥使勁揉,敷藥的要綁繃帶,撞傷的要揉淤血……全是力氣活。這都一天了,還沒帶歇的,他容易嗎!
好容易老頭來了,終於多了個幫忙的,他能不積極?那真是舔著笑臉,恨不能將老頭立馬扣下,這會兒他都想不到自己醫術實際應用之後,消除了好些現實和遊戲緩衝的問題,已經越發熟練的問題了,只想著好生的歇一口氣。
將人往他那邊的凳子上一按,阿木又手腳迅速的給倒來一碗水,遞到了風老頭的手邊,這才小聲的說到:
「風爺爺,這邊傷患真心不少,您呢?您那邊怎麼樣?」
明明親眼看著人送藥材來的,人都在這兒了,還問他那邊怎麼樣?這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個套啊,看著他這麼一個孩子忙成這樣,這老頭能好意思不搭把手?
老頭確實沒好意思不干,不但如此,還看了看明道人,又看了看阿木之後,嘆了口氣,疼惜的說到:
「我在衙門就等著你們呢,想著你們來了之後,好一起搭把手,湊一起救人,不想怎麼等都沒人,還是我去尋了人才知道,你們這都忙上了,唉,真是個急性子。成了,尋到人了,我這也就放心了,這樣,這其他幾個地方送藥材的事兒,我去和那幾個衙門裡的人說一聲,等打發他們走了,就和你們一起。」
說話間,風老頭水也不喝了,急吼吼的又開始安排事兒去了。而聽到他這麼說的阿木,心裡一樂,感覺終於鬆了口氣,一屁股做到了一邊。不好,太放鬆了,別讓師傅看出來。
阿木偷眼往明道人那邊一看,嘿,你猜怎麼著,他居然發現他師傅也是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合著明道人也知道累啊!阿木心下又是一笑。
不過這樣的歡樂並沒有持續多久,加上風老頭,三個人剛重新開始忙起來不久,隱約的哭聲開始傳了過來,阿木抬眼往外一看,只見四五個漢子,抬著個門板,正疾步的往他們這裡趕,後頭還跟著兩個婦人,一路哭,一路跑的,不用細想就知道,這隻怕是來了個重病的。
「讓讓,趕緊的,讓一讓,有重傷……」
「這是……劉武家的吧?你們看,那哭的是不是劉武家的媳婦?」
「還真是,難不成是劉武?」
「估計是,對,你看,是劉武……這是……腿沒了?這樣的是前幾日的事兒傷的?怎麼沒去衙門?那邊不是第一時間就請了大夫去嗎?不是說重傷的都得到了救治嗎?」
「我想起來了,劉武是江防營的……哎呦,要命了,該不是那天的事兒他也參與了吧。」
「不會吧,這小子最是老實,從來不敢出頭,能參加那樣的混事兒?」
「若是一夥兒的都出來了,他能不跟著?」
「不能吧,他可是咱本地人,可不能跟著那些外頭來的,瞎霍霍咱們自己人。」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不用阿木打聽,那事兒就已經說了大半,剩下的,為啥這麼重的外傷一直沒人治?這個問題,家屬後頭就補充上了。
「道長,求求你,救救他吧,他真沒幹壞事兒,真的沒有,他還阻止來著,可亂起來了,他沒法子,這是護著我們自家的時候,讓人傷的,真不是造反傷的,求求你們,給治治吧。」
得,這還不清楚?讓牽連了唄,一個江防營的招牌,使得他即使不是造反,也被排出了被第一時間救援的行列。
阿木看著那流血過多,已經開始昏迷,渾身慘白,只有微弱呼吸的人,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是一酸,那些事兒,和這樣的人有什麼關係?底層的人,又懂多少這一次亂子的根由?只是他對這個時代太陌生,嘴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生怕犯了什麼忌諱,害了大家,所以只能用那濕漉漉的眼睛看向自家的師傅。
明道人不過是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病人,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在沒有廢話,一個揮手,指揮道:
「別說廢話了,趕緊抬過來,止血要緊。」
作為大夫,沒有那麼多的立場問題,救人才是第一位的。作為道士,政治和他們無關。阿木很慶幸,他是道士,學了醫!他感受到了自己這個身份,對生命的尊重。
第24章 生民為重
那個沒了一條腿的劉武最終依舊沒有能夠救下來,失血過多是他死亡的最根本的原因,看著這個躺在門板上,已經沒有了生息的男人,阿木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什麼樣的心情。這是他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後第一次接觸到死亡,可意外的卻沒有半點的害怕,心裡有的只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