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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扣了一個帽子,半遮住眼睛。
帽檐下的臉清俊,弧度分明,眼眸黑而幽深。
他取下帽子,露出臉。
少年的頭髮理短了,清清爽爽的板寸,頭上一個OK繃。
幾日沒來教室的少年,也許是因為髮型的緣故,多了幾分冷峻。
他和往日好孩子乾乾淨淨的形象,大不相同,叫人錯愕。
卻更加帥了。
女生偷看的更多,悄悄討論:「唐澤怎麼忽然剪頭髮了,他這樣帥到我了。」
「我有點不能呼吸…」
經過謝蕊桌邊,唐澤垂眸。
謝蕊捏住鋼筆擦,和他對視了一眼,移開眸光。
心跳的有些快。
雖然知道唐澤理髮,應該和頭上的傷口有關係,謝蕊也不可避免的對這個模樣的少年,有幾分新鮮感。
氣質變了。
變得看起來令人更不敢搭話了。
謝蕊默默擦掉剛才歪掉的那一個字。
想起昨天明明唐澤就在家裡,卻不開門。
她心裡滋味難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確實是她答應了又放鴿子。
如果唐澤因為這個生氣,是應該的。
那她可以做什麼讓他消氣呢?
少年面無表情的落座。
餘光看向隔了一個過道的謝蕊時,心口微動。
他有些後悔了。
後悔昨天的舉動。
如果他開了那扇門,他就會多出一天愉快的記憶。
而不是煎熬又難耐的失眠一夜。
他見識過少女的溫柔,比任何人都熟悉。
他貪戀,又想念。
他很想她。
*
下午有體育課。
繼排球運動和體測後,學校又整出了踢足球的運動。
不論男女,都要領球組隊加入。
唐澤站在隊伍中,身形筆挺,裹在校服褲子裡的兩條腿很長。
他就像一夜之間抽條的樹苗,忽然之間有了大人的模樣。
那種青澀的少年氣去了不少。
三班九班的女生都悄悄看他,少年卻平靜到不在乎。
大家聽體育老師的話去領球組隊時,謝蕊沒忍住,走了過去。
唐澤垂眸,薄唇動了動:「怎麼了。」
他主動開口。
他忍不住想和她說說話。
少女落到他身上的眸光,濕濕潤潤的,似叢林裡跑出來的小鹿。
眼兒清澈明朗,他無法忽視。
所有人的目光他都可以無視,只有她的不行。
見唐澤開口,謝蕊心頭一松。
看起來,唐澤沒生她的氣。
他還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她抿了抿唇,梨渦若隱若現:「你的傷還沒好,不要去踢球了。好嗎?」
唐澤的傷不只是腦袋,還有胸口。
他不說疼,就這麼來上學了,不代表不疼。
謝蕊不由自主就是明白。
少女說話聲音小小的。
似乎是顧忌周圍有人,她杏兒眼看著前方,只嫣紅的櫻唇悄悄動。
唐澤收回目光,眼裡帶笑:「嗯。」
傷口的疼,在見到她小動物似的靠過來時,變成了暈乎乎的感覺。
他察覺自己喉嚨發緊,聲音乾澀。
他心裡有盛夏蟬鳴似的躁動。
謝蕊頓了頓,再次開口:「對不起。周六我答應了你來的。」
她抬眸,鼓足勇氣看他:「你那天救了我,我心裡一直是感謝的。所以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呢?」
如果就這麼讓這件事過去,她心裡會一直內疚。
會覺得虧欠唐澤。
他們上輩子的恩怨,在她這裡,已經一筆勾銷,她不再記恨了。
少女聲音真摯,她也許沒留意到,她這麼軟乎乎的和他說話,就是一種別樣的溫柔。
唐澤目光柔和下來:「你想做什麼?」
他把問題拋還給她,並不趁機提什麼過分要求。
謝蕊犯難地想了一陣。
她一直想啊想,忽然想起來唐澤的胃不太好。
「你平時早飯都吃什麼呀?」
春日裡,少女臉上落滿了光,輪廓柔和的似小天使。
唐澤的心被什麼撞了一下。
黑眸想到往日,晦暗了幾分:「不吃。」
謝蕊默了默,小心翼翼試探:「那我以後給你帶早飯?」
她帶著一腔虧欠的心情,恨不得能立刻為少年做什麼。
自然留意不到,形勢已經顛倒。
她從昔日被獵人追著跑的獵物,變成了瞪著大眼睛主動走近窩裡的小兔子。
因為獵人偽裝起來,變成受了傷的同類。
春日陽光明媚,似所有十七八歲少年人的青春。
唐澤胸口多出生的氣息。
他動了動指尖:「好。」
他想擁住她。
想得心口疼。
*
學校最近有個座談會。
是臨市的一個企業家,以投資者兼學術交流的身份來四中。
黃校長和企業家歐陽繼豐繞著學校邊走邊聊。
這個時候整個學校還在上課。
校園裡一片安靜,偶爾會聽到每個班級傳出的老師講課聲。
歐陽繼豐走到學校貼出的學生光榮榜前時,點頭:「比我們那時候好啊。環境也好,孩子讀書更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