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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老公,我們去看小寶吧,求求你了。」被何秋水扶住的女人忽然用力推開她的手,一把抱住男人抬起的手臂,又暗暗將何秋水擠開一點。
何秋水頓時就脫離了男人伸手能夠到的範圍,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看向女人,卻看見她腫著臉,虛弱的朝自己笑笑。
歉意的,苦澀的,認命的笑。
她的心頭猛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女人已經走遠了,留給她一個有些一瘸一拐的背影。
「看明白了麼?她的婆婆會那樣對待她,她的丈夫就是最大幫凶。」嚴星河的聲音在身後淡淡的傳了過來。
何秋水愣愣的回過頭,看見他面沉如水的臉孔,他在生氣,是為什麼?
「……所以,你在生氣這件事麼?」她猶豫片刻,囁嚅著發問。
嚴星河搖搖頭,「這種事太多了,我氣不過來,唯一能做的是警醒自己,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可是……」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緊繃起來,「我沒有做好,我生氣的是你,竟然趁我沒注意,跑上去見義勇為。」
何秋水一怔,她沒有想到嚴星河氣的是這個,忙辯解道:「我看見你叫保安了,他肯定不敢大庭廣眾之下打我的,我還可以報警。」
「而且……」她看一眼嚴星河臉上越來越明顯的譏誚,聲音低了下來,「……他不是沒打到我麼?」
「那是因為他老婆幫了你。」嚴星河的表情變得嚴肅,聲音沉沉的,「這個世上神經病多得是,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會一時衝動,秋水,三思而後行的行動才叫見義勇為,冒冒失失上前那叫以卵擊石。」
他好像越說越生氣起來,說到最後手都抬起來了,何秋水見狀立刻縮了縮脖子,生怕他像老何那樣拿指頭戳她額頭。
「……我知道錯了嘛,你別生氣了,這麼多人看著呢。」周圍已經有進出的患者跟家屬好奇的看過來,何秋水頓覺丟臉,絞著手指期期艾艾的道。
嚴星河低頭看著她,氣不打一處來,又氣又怕,「要是真打到你了,你讓我……我怎麼跟你家裡交代?」
說完以後他嘆口氣,突然便有些疑惑,他自己都沒有搞清楚為什麼看到她置身險境時會覺得害怕。
何秋水抿抿唇,「……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見她似乎真的知錯了,嚴星河便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算了,下次……」
剛說到這裡,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叫他的名字,「星河?」
他抬頭看過去,見是賀嫦,便忙打了聲招呼:「師姐,今天你值班啊?」
這是省醫院,也是容城醫科大的第二附屬醫院,賀廣發生前在這裡工作,嚴星河的研究生時期也是在這裡渡過的,賀嫦是這裡的呼吸內科醫生。
「我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賀嫦走過來,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回來會診個病人,你呢,怎麼在這兒?」
說著看了眼何秋水,「小姑娘,咱們又見面啦,來探望朋友?」
何秋水忙搖搖頭,聽見嚴星河解釋道:「剛才在恆泰廣場,有個小孩從扶梯上摔下來了,幫忙送過來。」
「哦——」賀嫦調侃的看看他,又看看何秋水,「約會,我懂的。」
「不是,我們……」嚴星河眉頭一跳,馬上就要解釋個明白。
賀嫦忙打了個哈哈,「普通朋友嘛,我知道的。」
可是她的表情卻滿不是那麼一回事,尤其是當她看清何秋水手裡提著的購物袋時,神情更加玩味起來。
普通朋友陪著去買內衣?別說異性朋友了,就是兩個女孩子,如果關係沒好到一定份上,也不會一起去買內衣的罷?
嚴星河留意到她的目光,也想到了這點,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對了。既然解釋會越描越黑,那索性不解釋了,他只得笑笑,「師姐現在要回去了?」
「是啊,我先走了,你們倆也別在這兒多待。」賀嫦點點頭,囑咐了一句。
何秋水一直靜靜聽著他們師姐弟二人說話,這時才乖巧的說了聲:「賀醫生再見。」
「叫師姐就好了嘛。」賀嫦見她模樣乖巧,生得又顯小,忍不住抬手揉了下她的頭,「下次叫星河帶你上家裡來玩。」
何秋水眨眨眼,扭頭去看嚴星河,嚴星河露出個無奈的笑來,「知道了,下次再說。」
賀嫦朝他們揮揮手,匆匆走了,嚴星河這時回頭對何秋水道:「午飯也還沒吃,走罷,我請你吃飯。」
何秋水亦步亦趨的跟著他離開醫院,打了個車回恆泰廣場,這時已經將近中午一點,午市都快收尾了。
倆人想去吃壽司,走到門口發現那家店沒開門,何秋水靠在欄杆邊上認真的問:「你餓麼?」
嚴星河眨眨眼,用小指撓撓眉頭,「……倒也不餓。」
何秋水的眼睛頓時一亮,手指往上指了指,「那我們去六樓好不好,那裡有家茶餐廳不錯,就是人多,不過如果我們坐到兩點,就可以點下午茶套餐了,很划算的。」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嚴星河一時失笑,「行,聽你的。」
何秋水立刻就高興起來,這時的商場早就恢復了平靜熱鬧,根本看不出一兩個小時前曾發生過一場意外。
餐廳果然人多,何秋水取了號,前面竟然還有八十桌在等候的客人,嚴星河看了下,道:「那邊有飲料店,要不然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