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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搓手,邊用臉把手機夾在肩膀上聽她說話,「你就那麼信我啊,萬一呢?你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財不露白,不要輕易告訴別人。」
何秋水見他非要這麼說就哦了聲,又忍不住問:「那、那要是我家人呢?」
「信得過的對你好的家人可以。」嚴星河給她的「家人」加了兩個定語。
何秋水又哦了聲,心說那就以後再告訴你好了。
「我還要去查房,先不說了。」嚴星河這時洗完了手,準備收線了,何秋水也不繼續打擾他,說了聲明天見就掛了電話。
嚴星河剛把手機揣進白大褂衣兜里,有些好笑的搖搖頭,就聽見外頭突然傳來小美的驚叫聲:「醫生!嚴醫生!你快過來看看!」
她的聲音很著急,嚴星河心裡一跳,急忙走了出去,和她迎面碰上,「怎麼回事?」
「32床的家屬突然昏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嚴醫生:我不想努力了。
阿水:……不,你想!
第八十六章
原本和平時一樣沒什麼大事的傍晚, 因為小美的一聲「病人家屬昏倒了」而變得有些哄亂起來。
先是嚴星河從配藥間跑出來,在走廊上急行,然後是還沒下班的護士長陳芮也從醫生辦公室跑出來, 「怎麼回事?」
「我跟李桃剛在交班,突然聽見有人呼救, 我倆就過去看,正好看見32床的家屬倒在地上, 隔壁床的家屬說他原來好好坐椅子上的, 不知道怎麼的就一頭栽倒了。」小美語速很快。
時值傍晚晚飯時分, 走廊上有病人或家屬提著飯盒或外賣經過,看見幾個白大褂都腳步匆匆神情嚴肅,都自覺的讓開——在醫院,一旦白大褂們著急起來,九成是誰要搶救了。
嚴星河點點頭,沒說話,腳步一拐就進了32床所在的病房。
32床是個車禍後重度骨盆骨折的病人,前一天剛做完手術, 這次倒地的是來陪護的他兒子,下午過來時還到辦公室問了一下他爸的檢查結果。
但此時嚴星河只看到他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旁邊站著隔壁床的家屬,已經被嚇壞了, 一動都不敢動。
倒在地上的年輕男子抽搐幾下後就沒反應了,嚴星河蹲下來試探了幾下,都無法叫醒他, 便招呼兩個護士一起幫他將人抬到另一張空病床上——真是多虧了有個病人預約了後沒來,一張床暫時空著。
嚴星河再進一步探查後發現,這人已經沒了脈搏,毫無意識,心跳也已經停止。
病房裡就有搶救車,陳芮立刻抓緊時間開始給他開放輸液通道,再她打留置針的時候,嚴星河已經不停的開始下達指令,「打電話給ICU、心外和麻醉,請求一線床旁急會診。」
「通知主任跟張醫生。」
「通知32床其他家屬,讓他們馬上過來,要能做主能簽字的來。」
「小美,給他上心電監護。」
安排完這幾項工作,陳芮那邊已經緊急在病人身上開闢好了兩條補液通道,嚴星河就倚靠在床邊,快速的開始進行心臟按壓。
已經連接上的心電監護設備發出著「嘀嘀」的聲音,不停的提示著病人的生命體徵變化,嚴星河的動作幾乎跟它是同步的,每分鐘100-120次,每次下壓胸廓要達到4-5厘米,這是心肺復甦的要求,重複又機械。
但眼下,只有這個方法能挽留住這個年輕生命的腳步了。
嚴星河根本不敢停下,因為只要他停了哪怕一秒鐘,就會看到床頭的心電監測儀上拉出一條平直的直線來。
「姚醫生來了。」小美提醒正在聯繫主任的護長,ICU的姚醫生是接到會診後第一個抵達現場的。
在他到來之前,嚴星河已經獨立支撐了二十分鐘,「星河你歇歇,換我來。」
他二話不說就接過了嚴星河的工作,以同樣的姿勢和力道進行著重複的動作。
嚴星河讓開,靠在床尾上,他的胳膊一直在顫抖,酸麻感迅速蔓延開來,他咬著牙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問小美:「家屬來了沒有?」
小美剛又打了個電話,聽他問了便應道:「家屬說到樓下了。」
正在這時,心外科跟麻醉科的醫生也趕到了現場,加上護長陳芮,開始輪流替換姚醫生的位置。
葉主任跟張天琪剛下手術,洗手服都沒換,就直接沖回了病區。
跟蹤拍攝嚴星河的攝影師林方舟,從隔壁病房的陽台上繞過來進入這間病房,在角落裡打開了攝像機,記錄下嚴星和同事們的舉動。
還有他給趕過來的患者家屬解釋情況的對話,「現在考慮他是個心源性猝死,但我們的搶救有效,你們先不要慌。你們看監護器上的波形,如果我們不按了,它馬上就一條直線,還有他已經倒下這麼久了,但瞳孔依然沒有散大,說明腦部供血依然在持續,我們的搶救是有效的。」
這種有效,是前後五六個人堅持不中斷的徒手奮力下壓胸廓得來的。
「現在就是……」嚴星河接過學生遞過來的一張紙,開始跟他們談話,「我們要給他下個病危通知書,還有他這個情況,我們是要做有創檢查的,費用也會比較高,你們得簽一下字。」
家屬忙不迭點頭,「好好好,醫生,什麼好就用什麼,我們家不在意這個錢,最要緊是孩子的命。」
一邊說一邊哆嗦著手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