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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媽,我不著急。」他靜了靜,覺得額頭跳了跳,有些心煩的拒絕道。
楊藝忍不住了,「你都多大了,三十了!不談戀愛不結婚,以前是念書,現在呢?再不著急,你就只能找二婚頭的,虧不虧?」
「媽!您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嚴星河嘆了口氣,眉頭蹙了起來。
他前天周四值了班,難得休個周末,回家來想陪陪父母,可是這嘮叨實在聽得讓人煩躁。
偏偏楊藝還不放過他,「你不會真的想找個二婚頭的罷?我同你講,死了這條心,絕對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讓那樣的人進我家的門!」
「媽!您越說越離譜了啊!」嚴星河連忙制止她道,「我沒有喜歡誰,也不想去相親,緣分到了自然就談戀愛結婚了,我都不著急,您著急什麼?您堂堂一個教授夫人,能不能不要天天糾纏這些事?」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我看啊,我還是回去加班罷。」
楊藝都快被他氣死了,「走走走,趕緊走,看見你就心煩,越大越不叫人省心!」
嚴星河無奈的搖搖頭,扭頭去看老太太,溫聲道:「奶奶,我回單位看看我的病人,下周再回來看您。」
嚴老太太點點頭,笑呵呵的,「去吧,安心工作,別聽你媽的,結婚是人生大事,老婆得討自己喜歡的,日子才能過得有滋味。」
嚴星河嗯了聲,抱了抱老人,這才走了。
看兒子真走了,楊藝本身就不高興,又聽見婆婆當著面兒就反對她的主張,更覺得堵心了,忍不住就抱怨道:「媽,您幹嘛……我不也為了他好麼,秦家的女兒哪裡不好,又一直喜歡他,您不也想早點抱重孫麼?」
老太太戴上老花鏡,拿過報紙來,「重孫我有呀,星瀾和星池生的也是我重孫,一會兒就家來看我,嘿嘿。」
她說的是嚴家大伯嚴克用生的雙胞胎女兒言星瀾和嚴星池,分別是嚴星河的兩位堂姐,嚴克用是容城軍區的司令員,和顏佳夫妻倆一直住在軍區,兩個女兒長大後進了體制內,繼承家族的政治遺產。
嚴星河還有個二伯嚴克農,也是從政的,一家三口都在花城,只有過年才能回來,至於嚴星河的父親嚴克文,三兄弟里唯一從文的,是地質大學的教授,經常帶隊在外頭做田野考察,家裡就剩妻子楊藝照顧老母親。
至於嚴星河,他因為工作緣故,上班後就一直住在離醫院僅三站路的時代花園,周末才回家屬院一趟,還總讓楊藝給煩走。
老太太這會兒正努力的勸小兒媳,「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都那麼大了,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我們當長輩的就不要管太多,他想娶什麼樣兒的不行?只要是個好人家的孩子,就可以嘛。」
說著睨了眼兒媳婦,「當初老三說娶你,我聽人說你有些嬌縱的,還不是想著老三喜歡,讓你進門了?怎麼到這會兒,你就要當惡婆婆,去為難你那還不曉得在哪裡的兒媳婦?」
楊藝一聽這個就炸毛了,「這怎麼一樣,我家、我爸爸還是老嚴的老師呢!」
嚴格來說,楊藝和嚴克文就是同門的師兄妹,要不是經常在家裡見著他,他又會獻殷勤,她才不會不知不覺的喜歡上她呢,本來都想好了,絕不要嫁個跟爸爸一樣天天在外頭工作不回家的男人的。
老太太眨眨眼,嘻嘻笑了兩聲,「你看,你就這樣,虧得是我喲,換了別家不講理的老太太,你敢這麼大聲?反了你了。」
楊藝面色一頓,整個人都萎頓下來,「……我這不是怕星河哪天突然跟我出、出什麼來著?」
「出櫃。」老太太說完點點頭,嗯,她一個老婆子還是很與時俱進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楊藝一拍巴掌,「這事兒我能理解,古已有之,是吧?但擱星河身上我就受不了,只要一想到一個男的沖我叫媽媽,啊喲,我就要暈倒了!他不結婚就算了,還不談戀愛,這、這……他肯定有問題,心理和生理,他肯定占一個!」
老太太一聽這個也頓了頓,但還是堅持,「你安排相親可以,但不許逼他和不喜歡的人結婚。」
「只要他喜歡女的,肯去相親就行!」楊藝打定了主意,開始在心裡盤算起來。
這邊出了地質大學家屬院的嚴星河連連打了幾個噴嚏,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於是靠路邊停車,買了兩盒藥。
想了想,還是沒吃,把藥片盒子又塞進車載儲物盒裡了,然後開車往醫院的方向去。
其實他什麼事都沒有,要換藥的病人有值班醫生和學生去換藥,病歷也可以周一再寫,這會兒回醫院,還不知道會遇到啥呢。
正想著,他的車子穿過了一條馬路,路邊都是來往的人群和車輛,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小店,賣奶茶的,賣小吃的,賣日用小百貨的,琳琅滿目。
其中有一家店門口掛了招牌,「何氏糖水鋪」,白底紅字的,他愣了愣,車速就慢了下來。
思考了一分鐘,他還是在路邊停了車,下車往糖水鋪走了過去。
這時正是早上十一點那樣,老何聽說何秋水能脫拐了,急急忙忙就從菜市場趕回來,一進門就喊:「囡囡,快!走兩步!」
何秋水抿著唇,聽話的站起來走了兩步,老何望著她,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走了一個月啊,囡囡終於可以脫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