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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悲歡從不共通,相較於他和賀嫦的難過痛苦,何秋水的日子要平順輕快得多。
拆了外固定支架以後,第二天她就覺得腳部骨折處有些酸痛,但因為嚴星河提前跟她說過了,心裡便不慌,走不了就坐著休息,一點都沒有焦慮。
過了兩天腳不覺得痛了,就拄著拐杖慢慢的走,這一次她主動鍛鍊的意願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許多,不再怕痛,大概是因為心裡有了底氣和希望的緣故。
「阿水現在看起來不錯了哦,很快就好了哎。」隔壁老阿姨來打包糖水,見她在練習走路,便笑著同她說話。
又問她:「腳好了還能跳舞不啦?」
何秋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搖搖頭,笑道:「不去了,留家裡幫我爸。」
老阿姨愣了一下,然後嗐了聲,安慰似的道:「不去也好,女孩子在家多好啊,你爸到時候老了,你在家還能照顧照顧,你家又有個店,吃穿不愁的,到處跑那麼辛苦幹什麼呀。」
說著上下打量一下她的身材,啊喲了一聲,「阿水你胖了哎,胖了好呀,能吃是福,你以前就是太瘦了,我同你講啊,太瘦了不好啊,不好生小孩的。」
何秋水的笑容立刻僵了僵:「……」阿姨你後一句就不用說了叭:)
「哎呀阿姨你的髮型好看呀,哪裡剪的,我要去剪頭髮,介紹一下呀?」她趕緊打斷了老阿姨的話,可不敢再讓她說下去,說不定馬上就給她介紹相親了。
老阿姨頓時被她帶偏了,笑呵呵道:「是在人民廣場那邊一個新開的髮廊剪的,好看罷?我也覺得好看。」
說完還美美的抬手摸了摸,然後看了眼何秋水,想起什麼似的哎了聲,「阿水,你不要去外頭髮廊剪。」
何秋水本來還在憋笑,聞言愣了愣,「……為什麼呀?」
「我聽人講,頭髮可以絞給腫瘤醫院的,他們會拿來做假髮給那些患了癌症的病人,你頭髮好看,捐出去多好的哦。」阿姨邊說邊拍拍她的肩膀,仿佛她重任在肩似的。
何秋水是第一次聽說還能這樣,頓時就心動了。
說實話,要不是她住了這麼久的院,為了自己能不能走路擔驚受怕那麼久,也不會理解病人的感受。
她只是有可能殘疾就已經如此害怕彷徨,那些得了癌症的人,又該如何的絕望和無奈。
上天從來都不是那麼公平的,他們得了病,世人常會一邊說他好可憐啊,一邊又用奇怪的目光去看他們。
她不學醫,沒法幫他們解除痛苦,能做的事太少太少,只能聊表心意。
「好啊,到時候我去那裡剪。」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臉孔明媚得毫無陰霾,「多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
「哎喲,阿水可真漂亮,你小的時候就粉嫩粉嫩的,你媽抱著你出去,一路人都看著的,可惜呀……」阿姨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又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何秋水這麼多年來聽過太多這樣的話,還有很多老人都說她和她母親生得幾乎一模一樣,說起時都是滿滿的可惜。
有時候她會想,這也未必不好,起碼大家都記得她,念著她的好,她永遠都是那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作者有話要說:阿水:摸摸小可憐嚴醫生的狗頭。
嚴醫生:……哈?????感謝在2020-03-16 17:41:53~2020-03-17 16:50: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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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腫瘤醫院裡何家蠻遠,打車都要走半個鐘頭,得穿越小半個容城。
老何也不是不支持閨女兒去捐頭髮,只不過,「你腳都沒好利索就往外跑,是真不怕死啊?」
他邊說邊從肩膀上拉下扯下一條汗巾來,一甩,輕輕拍在何秋水的背上,勸道:「你就不能等過段時間再去剪?長頭髮這麼多年都留了,還差這十天半個月的?」
何秋水頭一別,「都不跳舞不用盤頭了,天馬上就熱起來,長頭髮熱都熱死了,剪了再養回來。」
再者說了,她已經憋了幾個月哪兒都不去了,實在是有些渾身長毛的意思,迫切需要去見識一下外頭是什麼樣兒的。
於是不顧老何頻頻遞過來的白眼,叫了個車,直接就往腫瘤醫院去了。
路上司機大哥知道她是去醫院剪頭髮的,還誇她有愛心來著。
腫瘤醫院很大,理髮的地方在醫院很靠里的一棟小樓里,周圍環境很清靜,沒什麼人進出,從玻璃門外看進去,只看見一個穿著圍裙的高大男人正在給頭套做髮型。
何秋水其實已經再次脫拐行走,但出門時還是帶了一根拐杖,為的是怕有走不穩的時候,她把拐杖換了一邊手,然後推開了玻璃門,「您好……」
男人抬起頭來,看見她進來,打量了一下,然後笑著問:「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看看。」
何秋水心裡嘀咕,我看起來難道像來買頭套的麼。她抬手摸了摸臉,然後小聲問道:「那個……你們這裡是不是、能剪頭髮呀?」
男人的眼睛猛地一亮,「你來剪頭的?」
「剪頭髮。」何秋水眨眨眼睛,這少了一個字怎麼聽起來怪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