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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計嘛,後宮女人都用爛的手段。
可是這一招,只能對還在乎你的人用,有同情心的人使用。
太子是符合第一條還是第二條呢?
謝駙馬這種從南方來的讀書人,以為太子看重名聲。可他也不想想,太子若真那麼在乎名聲,做事就不會那麼隨性而為了。
更何況,就算太子名聲不好,陛下不還是最偏疼這個兒子嗎?
想到這一點,賢妃心裡更加不痛快了。
說陛下不看重相貌吧,他最偏愛的兒子是幾個孩子中長得最好看的。說他看重相貌吧,他對後宮幾個妃嬪都還不錯,並沒有因為誰最漂亮,就更偏寵一些。
帝王心,海底針。
真是讓人看不懂,摸不透。
昌隆帝從朝上下來,宮女太監們伺候他換下龍袍冠冕。他走到御案邊坐下,見屋子裡空蕩蕩的,太子又不在,便問道:“太子今日沒來上朝,也不在御書房,去幹什麼了?”
“陛下,今兒天一亮,樂陽長公主與她的駙馬,就跪在東宮向太子殿下請罪了。”趙三財把養身茶放到昌隆帝手邊,小聲道,“賢妃娘娘、容妃娘娘剛好又去看望殿下,還有五皇子去給太子殿下請安,這一來二去,想來就耽擱了。”
“什麼看望請安的,朕看他們就是去瞧熱鬧的。”昌隆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這件事,“朕昨日沒理這兩個人,他們怎麼跪到東宮去了?”
“昨夜太子殿下半路上遇到謝駙馬,得知他跪在您的宮外,就說了謝駙馬幾句。”趙三財把太子的話複述了一遍,“太子殿下這是孝順您呢。”
陛下素來仁厚,太子這是怕謝駙馬久跪在宸陽宮外,影響陛下的名聲。
“胡鬧,若是讓外人以為,他逼著長輩下跪,傳出去能好聽?”昌隆帝皺眉,“你親自去處理一下,不能讓這些消息傳到宮外。”
“是。”趙三財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
每一個膽子大的孩子背後,都有一個維護孩子的爹。太子敢這麼做,擺明了就是不擔心流言傳出去。
“至於樂陽與謝駙馬,他們要跪就由著他們跪,今晚的百國宴他們也不用去了。”昌隆帝語氣並不重,但是說出的話,卻幾乎讓樂陽長公主府地位一落千丈,“樂陽教女無方,謀害太子,不堪為公主的典範,奪去她長公主封號,日後只以公主相稱,食邑減半,僕役也不得超過公主的規制。在案子還沒查清之前,樂陽一家不得出京。”
“陛下,這是口諭還是下旨到各部門?”下口諭就是悄悄處置,若是正式下旨,聖旨內容是要登記抄錄到皇家檔案里,就算時隔千百年,後人也能翻閱出來。
“事關皇家女子爵位升遷,口諭顯得不夠莊重。”昌隆帝語氣平緩,“由朕親自擬旨,讓禮部去頒發。”
由陛下親自擬寫聖旨……
看來陛下是不管這案子與謝家有沒有關係,也已經恨上了妹妹與妹夫了。
此刻的東宮,卻是十分熱鬧,不知寧王從哪得到了消息,也趕了過來。他人來了,還帶了不少食材過來,說是剛得的新鮮山珍,讓太子嘗嘗味道。
沒多久,就連平日裡不愛出門的淑妃,也跟了過來。她是五皇子生母,平日說話做事就跟她的封號一樣,溫和如水,帶著幾分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優雅。
這大概是不年不節時,東宮最熱鬧的一天。
太子心情好,乾脆讓東宮的廚子把寧王送來的食材拿去處理,中午擺上一桌,讓這些看戲的人,吃飽了午食繼續看。
順安心情十分複雜,這還是她第一次留在東宮吃飯。
若不是因為福壽郡主,恐怕她永遠都沒這個機會。雖然她總是說,史上那些被皇帝親手養大的太子,大多沒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她心裡隱隱約約明白,皇兄與那些皇帝不同,姬元溯與歷史上的那些悲慘的太子,也多有不同。
一葉障目,她以前看太子是處處不順眼,現在看太子,又覺得他即使脾氣差了點,也不是什麼大毛病。
只盼太子能夠順利登基,福壽郡主能夠成功當上皇后,這樣就算她老了,嘉敏也能多一個有力的依靠。
臨近午時,花琉璃在太子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起身走到外面,見樂陽長公主跪在太陽下滿頭大汗,神情憔悴,上前道:“長公主殿下,駙馬,殿下在屋子裡備下了宴席,你們起來跟我們一起用飯吧。”
樂陽長公主沒有理會她。
花琉璃也不惱,扭頭對謝駙馬勸說道:“長公主一介女流,跪這麼久對身體不好,有什麼事待吃過飯再說,好嗎?”
“太子殿下可有原諒罪臣一家?”謝駙馬跪在地上,另一隻手扶在樂陽長公主腰後,白皙的臉上有些潮紅,但並沒有滿頭汗意。
“謝駙馬,令嬡刺殺太子一案,自有大理寺查明,何來原諒不原諒?”花琉璃嘆氣,“殿下心疼你們的身體,你們卻仗著太子殿下心軟,如此強逼殿下?”
“你們的孩子是孩子,殿下也是陛下的孩子,若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陛下會有多難過?朝堂上會引起多大的動盪?”她失望地看著兩人,“朝堂動盪,苦的就會是百姓,你們於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