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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應庭走進御書房時,陛下與太子似乎在說什麼,見到他進來,兩人齊齊露出笑容。
“愛卿,坐下說話。”不等花應庭把禮行完,昌隆帝便招呼著花應庭坐下。
“陛下,末將今日來,是為了京城禁衛軍一事。”花應庭開門見山道,“陛下願意把此等大任交到末將手上,是末將的榮幸,但這事涉及陛下與京城百姓的安危,末將私以為,陛下需要三思而後行。”
“愛卿這話是何意?”聽到花應庭拒絕任命京城禁衛軍統領,昌隆帝也不生氣,他笑著道,“愛卿連金珀敵軍都能打退,難道還管不好這三萬禁衛軍?”
“陛下,您知道末將的意思。”花應庭笑著撓頭,他年輕的時候長得好看,即使現在已經年近五十,笑起來的樣子也比同齡人好看,“今日您與太子殿下在,末將就說句膽大妄為的話。末將是能做好這個統領,但您不該把這個交給末將。事關您的安危,請您三思而後行。”
御書房裡安靜了幾息,隨後昌隆帝大笑起來;“這種事本該別人來說,結果別人什麼都沒有說,反倒是你在擔心這些。”
有這樣的臣子,他為何不放心?
“陛下,末將在說很嚴肅的事。”花應庭無奈,“還請您好歹嚴肅些。”
“當年你騙朕爬樹掏鳥窩的時候,可沒讓朕嚴肅一點。”昌隆帝笑著輕咳兩聲,“現在終於懂事了。”
“年少無知的時候,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花應庭臉上露出幾分懷念,忍不住笑道,“不過陛下您在爬樹這方面,實在沒什麼天分。”
兩人說得輕鬆,但有個與爬樹相關的事件,兩人都沒有提。
當年妖妃派人刺殺太子,花應庭把昌隆帝藏在樹上,獨自一人斬盡幾十名頂級刺客,最後昌隆帝只受了點皮外傷,還是從樹上爬下來時刮傷的。
花應庭卻渾身浴血,養了不少時日的傷。
刺殺事件發生後不久,先帝就病了,病得連上朝的精力都沒有。昌隆帝那時候身為太子,自然要協理朝政,妖妃發了瘋,想殺了他讓自己的孩子登基。
花應庭與衛明月便日夜守在他身邊,沒讓人傷害他半分。
世人都覺得,身為帝王者,最不喜歡的便是那些見過自己狼狽樣子的人。
昌隆帝並不同意這句話,在他最狼狽最悽慘之時,都願意為他拼命的人,才是最值得深交的摯友。
這麼多年來,花應庭與衛明月從不在他面前提及過往恩情,但是他們在邊關寫來的每一封信,送來的每一個物件,都能讓昌隆帝感受到那份年少時的溫情。
三十年前,他讓花應庭不要管他,趕緊走。
花應庭把他拉到樹上,一字一頓地說,說好生死之交,哪有半路就逃的道理。
這一守,就是三十年。
“應庭,朕相信你。”昌隆帝拍了拍花應庭的肩膀,“你替朕守著這座京城,幫朕守著這幾個孩子。”
花應庭沉默下來,他站起身朝昌隆帝行了一禮:“陛下真心相付,末將願以命相報。”
“朕要你把命好好留著,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我們就在一起喝茶下棋,哪管他社稷江山。”昌隆帝已經開始在腦海里暢想他的養老生活。
“陛下,這可不太行。”花應庭嘿嘿一笑,“末將已經答應內子,等我們老了就陪她遊山玩水,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跟我們一起。”
昌隆帝:“……”
可是他怕衛明月當著他的面,拍爛一張桌子。
太子默默站在一邊,見花應庭杯子裡的茶涼了,還殷勤地上前為他換了一杯茶。
“這種事怎麼能讓太子殿下來做。”花應庭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茶杯。
昌隆帝笑道:“這孩子小時候你教過他,算起來就是你的晚輩,晚輩給長輩奉一杯茶有什麼不能做的。”他偏頭看了眼太子,兒子,為父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將軍,父皇說得是。”太子微笑道,“孤是您半個學生。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論起來孤也算您半個兒子呢。”
什么半個兒子?
他敢拿當今太子為半個兒子嗎?
這又不是他女婿,民間只拿女婿當半個兒子的。
“太子殿下說笑了,末將不敢。”太子越禮貌謙遜,花應庭心情就越複雜,這麼好的小伙子,若是被自家閨女給禍害了,他良心過得去嗎?
自然是過不去的。
他端起太子親手送來的茶喝了一口,冷熱適中,茶味幽香可口,好茶。
太子微笑著看花應庭喝下半盞茶,笑容里滿是愉悅。
“陛下,末將有個建議。”花應庭放下茶盞,見太子正微笑著看自己,趕緊回了一個笑容,才有些心虛地移開自己視線,看向昌隆帝:“只由末將擔任統領,末將怕忙不過來,不如陛下再挑兩個副統領?”
“愛卿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末將離京多年,對京城不太了解,陛下您這是為難末將了。”花應庭頓了頓,“不過,末將以為,康王可以擔任副統領之一。”
康王膽小謹慎 ,在京城裡沒有多少存在感。但他有個優點,那就是陛下說什麼,他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