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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這才從震驚中回神,連忙開口道:“諸位隨我來。”她帶大理寺的人來到後院的屋子裡,關上門後才結結巴巴道:“這個太監在大皇兄身邊待了十餘年,平時看起來老實又聽話,沒想到……”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扭頭看向花琉璃:“方才若不是福壽郡主,那盤有毒的櫻桃,就要送到大皇兄桌上了。”
裴濟懷有些意外:“是郡主發現了此人不對勁?”
習慣了福壽郡主柔弱的模樣,裴濟懷總是很容易就忘記,這位曾將計就計在敵人軍帳中活捉阿瓦。
“都只是湊巧。”花琉璃笑得眉眼彎彎:“一開始我只是瞧著這太監盤子裡的櫻桃好,想問問他在哪裡得的。沒想到他竟然露出這麼多馬腳。”
說到這,花琉璃不解地看著被堵住嘴的藍衣太監:“說來也奇怪,這太監看到我,表情就變得不對勁,難道我平日裡待人很苛刻?”
“郡主貌若天仙,又是菩薩似的心腸。您若是苛刻,天下就沒有寬容的人了。”東宮太監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拍馬屁的機會:“定是這太監做賊心虛,在善良的您面前,覺得無地自容,便暴露了他的陰謀詭計。”
裴濟懷抽了抽眉,東宮的下人,是不是太諂媚了點?
“說得有道理。”太子握住花琉璃的手:“孤也是這麼認為的。”
裴濟懷在心底嘆息,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二公主瞪著藍衣太監:“你這些年跟在大皇兄身邊,大皇兄一直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做出這麼陰狠之事?”
東宮太監扯下堵住藍衣太監嘴巴的手帕。
“待我不薄?”藍衣太監冷笑:“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我卻因為天閹之體做了太監。他高興了賞賜我一點東西,不順心了就拿腳踹,這也叫不薄?”
二公主扭頭看了眼太子,欲言又止。
太子倒是不打罵宮人,但是只要惹他不快的,他就把人送回殿中省,一點情面都不留。
“就因為這些?”裴濟懷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 藍衣太監忽然拉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紅痣,恨恨地看著英王:“王爺手臂上也長了這個,你不會忘吧?”
英王莫名其妙:“本王是長了這個,可是跟你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與你乃是雙生兄弟,我因為天閹之體被賢妃娘娘放棄,做了宮裡的太監。”藍衣太監雙眼充血:“你們知不知道,十歲以前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滿室皆靜,不知眾人是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還是不知該說什麼,一絲間無人說話。
“這個……”鳶尾忽然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結實有力的手臂:“奴婢手腕上也有一顆紅痣,這是不是代表,奴婢也是英王殿下失散多年的妹妹?”
“鳶尾,今晚早點回去睡覺。”花琉璃微笑著拍了拍鳶尾的肩:“早睡著早做夢,夢裡什麼都有。”
藍衣太監恨恨地瞪了主僕二人一眼,他正在述說與自己身世有關的血海深仇,這兩人是來破壞氣氛的?
“你繼續說,你繼續說。”接收到藍衣太監憤怒的眼神,花琉璃用手帕捂住嘴角,輕笑道:“我身邊這個丫頭,也在我身邊跟了不少年,被我慣壞了。”
“郡主,奴婢脾氣雖然不好,但奴婢不會弒主。”鳶尾這話明顯意思有所指。
一時間,大家竟不知這對主僕是在嘲諷英王,還是在譏諷藍衣太監。只是藍衣太監塑造出來的凝重氣氛,被主僕二人成功破壞掉了。
英王回過神怒罵道:“胡言亂語,母妃就只生了本王一人,你從哪聽來的謠言?”
“胡言亂語?”藍衣太監冷笑:“幾個月前,我在當年被遺棄的地方,找到了幾塊破爛的布料。根據殿中省的記錄,那種布料是二十一年前,專供給皇子使用的襁褓布。”
“我還查到,當年賢妃娘娘產子後,曾鬼鬼祟祟讓人往宮外送了什麼東西。”藍衣太監哈哈大笑,笑得眼中掉出了眼淚:“送出去的哪是什麼東西,分明就是我這個生來就不健全的皇子。”
英王想也不想道:“不可能,你若真是皇子,母妃絕不可能遺棄你。”
“不可能?!”藍衣太監哈了一聲:“當年賢妃與容妃爭搶著誕下皇長子,若是讓人知道,她生下的雙子中,有一個殘缺不全的天閹,不僅她會被陛下厭棄,就連她那個健全的兒子,也有可能受到牽連。”
“最重要的是,我查閱過太醫院二十一年前的診脈記錄,曾有太醫懷疑,賢妃娘娘腹中懷的是雙胎。”藍衣太監望向英王的眼裡,滿是恨意:“我唯一感謝你的地方,就是讓我做隨侍太監,也讓我有機會靠近太醫院,查清那些資料。”
“當初在臨翠宮酒杯上淬毒的人,也是你?”裴濟懷追問。
“臨翠宮的人,就像賢妃娘娘一樣愚蠢。”藍衣太監輕笑一聲:“我只是暗示她,下毒英王的意思,事成之後,英王會納她進府,她就照做了。”
“哦,還有。”事跡敗露,藍衣太監忽然破罐子破摔起來:“混入東宮的殺手,也是我幫她混入了宮裡,只可惜她太愚蠢,連福壽郡主不喝茶都不知道,結果泄露了行蹤。不過我也沒盼著她能成事,只想讓太子忌憚英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