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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妃氣惱道:“我說的話,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四皇子站起身:“夜已深,兒子告退。”
林妃捂著胸口,差點被自家兒子氣得罵人。
不能罵人,不能說髒話,她可是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林妃娘娘。
太子出了殿,就直往東宮走,沒想到竟會在半路上遇到進宮請罪的謝駙馬。
謝駙馬走路踉蹌,靠著兩個下人攙扶才勉強站穩身體,但即便他如此狼狽,身上的風采也沒有減去半分。
“太子殿下。”謝駙馬讓扶著他的下人讓開,恭恭敬敬朝太子行了一禮,“罪臣見過太子殿下。”
“夜色已深,姑丈這是從何而來?”太子斜靠在輦上,神情似笑非笑,在旁人看來,這分明就是在看謝駙馬的笑話。
宮中誰不知道,謝駙馬到宮中為女請罪,陛下避而不見,謝駙馬在宸陽宮門口跪了幾個時辰,直到陛下從瓊林宴上回來,才面無表情地把他趕走?
謝家教出一個刺殺太子的女兒,謝駙馬跪成了這樣,陛下也沒派人送他,讓他憑藉雙腳硬生生從宮裡走出去。旁人見了,既是同情又是自省,孩子一定要教好,若是不教好,在外面犯下大罪,那可是要牽連全家的。
向來仁德的陛下,對謝駙馬態度如此冷淡,可見對樂陽長公主起了多大的芥蒂,說不定牽連整個謝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概是謝駙馬風光霽月,才華出眾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加之請罪的態度誠懇,竟沒有多少人懷疑此事與謝家有干係。
謝駙馬拱手行禮道:“罪臣的女兒犯下滔天大罪,罪臣心中萬分不安,在陛下未能原諒罪臣前,罪臣願意日日到宸陽宮請罪。”
“這倒不必了,父皇是個仁德明君,姑丈日日跪在宸陽宮,有故意自殘賣慘逼迫父皇原諒的嫌疑。”太子摩挲著玉手串,慢條斯理道,“這樣一來,你難過,父皇更是難過,豈不是兩敗俱傷?”
“孤這裡倒是有個好主意,不知姑丈可願意聽?”
“太子殿下請講。”謝駙馬雙膝微微打著顫,看起來好不可憐。讓旁人看來,活脫脫就是跋扈太子欺壓可憐長輩的現場。
“令嬡派人刺殺孤,孤是那個最可憐的受害者。姑丈心裡若是實在過不去,可以到孤的東宮門口跪著。”太子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甚好,擊掌自傲道,“孤向來是個面厚的,姑丈你隨便跪,孤保證不趕你。這樣一來,父皇看不到你,心裡也不會那麼難過,你也能緩解一下愧疚之情。姑丈覺得,孤的這個主意如何?”
“太子殿下這個主意兩全其美,罪臣佩服。”面對太子的刻意刁難,謝駙馬表情沒有半點變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那便好。”太子滿意一笑,“姑丈明日可以早點來,東宮門口十分寬敞,別說你跪得下,就連姑母與表弟一起來,也是有空位的。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才顯得有誠意嘛,你說是不是?”
謝駙馬:“……”
陛下怎麼就立了這麼個猖狂玩意兒做太子?
“姑丈怎麼不說話?”太子皺眉,“難道是覺得孤說得不對?”
“殿下言之有理。”
“既然姑丈也贊同孤的話,那便好說。明日一早,你跟表弟就早點來,孤讓東宮灑掃太監把門口那幾塊地板掃乾淨些。姑母乃是女流之輩,跪久了對身體不好,她若是不願意來,就算了。”說完,太子打了個哈欠,“天色不早,孤該回宮休息了。明日姑丈來的時候,也不用向孤請安,孤起得晚,不要擾了孤的清夢。”
“是。”謝駙馬覺得自己多年的好脾氣,似乎快要破功。
太子最喜歡看這些人使苦肉計了,愛跪多久跪多久,反正膝蓋疼的又不是他。不過就算是看戲的人,也會在意戲子的演技好不好,他的這位姑丈,演技倒是十分精湛。
他最喜歡看這種人的戲。
謝駙馬忍痛回到公主府,看著自己紅腫的膝蓋,對樂陽長公主道:“太子心思狠毒,他若是登基,絕不會護著你們這些長輩。”
樂陽長公主冷笑:“他既然想讓我跪,那我便跪給他看。我要整個人京城的人看清楚,太子是何等狠厲無情的人。”
謝駙馬看了眼樂陽長公主,沒有提太子說過要免她進宮下跪賠禮這件事。
等樂陽長公主入睡後,謝駙馬披著外袍,揉了揉疼痛刺骨的膝蓋,起身走到院子外面。
“駙馬。”阿大單膝跪在謝駙馬面前,頭也不敢抬道:“卑下雖混入了大理寺天牢,可是大理寺守衛森嚴,二小姐的吃食更是經過層層檢查,卑下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明日是百國宴,大理寺主要的人手都會用於街道巡邏,你趁著這個機會,讓她乖乖自殺。”謝駙馬有些不滿,沒想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阿大還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若不是他帶到京城的人手有限,安排在京郊的那些人馬,又因謝瑤那個蠢貨,全部折在了朝廷兵馬之中,他現在也不至於如此捉襟見肘。
天色剛一亮,花琉璃就接到太子派人傳來的消息,請她去東宮看戲。
為了晚上的百國宴,太后早就跟花琉璃說好,讓她白天去壽康宮梳妝打扮,她老人家又給她做了很多漂亮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