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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主來宮裡暫住,就是我們皇家的客人,我……”
“所以就讓孤來送吧。”
三人齊齊回頭,看到坐在步攆上的太子,冬日的陽光灑在他繡著金線的披風上,仿佛他整個人都在微微發光。
太監們把步攆放下,太子走下步輦,慢慢走到三人面前,他的目光略過向自己行禮的嘉敏,對花琉璃道:“來。”
花琉璃對英王福了福身,跟在了太子身後。走到步輦邊時,太子停下腳步看花琉璃。
花琉璃眨了眨眼。
“算了。”太子嘆口氣,“孤年長你五歲,這輦讓給你坐。”
“那怎麼可以。”花琉璃搖頭拒絕,“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領,但是萬沒有臣女坐輦,讓殿下您走路的道理。”
太子輕笑:“孤的意思是,讓你先坐著,等太監把步輦送過來。”
“那便多謝殿下了。”花琉璃笑得眉眼彎彎,走到步輦上坐下。步輦上有股幽淡的香味,她仰頭看長身玉立的太子,回憶起兒時一些事。
小時候她撒嬌不想吃藥,母親就會提起送她木馬的太子,說他小時候特別愛生病,但是為了身體能好,他每天都要喝十碗苦藥。
“那後來呢?”年幼無知又好騙的她追問。
“後來他的病就開始慢慢好轉了。”母親摁住她灌下苦藥,再往她嘴裡塞一顆糖,“不僅聰穎善學,弓箭與劍術也學得很好。”
在她稚嫩的童年裡,真的以為皇家有個小可憐,每天過著喝十碗藥,還要讀書寫字練劍術的苦日子,所以心裡對他非常同情,連他送來的小木馬,也好好地收了起來。
跟這個小可憐相比,每天只需要喝一碗藥,被父兄母親千依百順的自己,實在是太幸運啦。
後來她長大了,再也不用喝苦澀的藥水,就明白一個小孩每天根本喝不下十碗藥,作為天下第二尊貴的男人,太子也不可能是她想像出來的小可憐。
所以大人不要隨便向小孩子撒謊,小孩子很容易當真的。
看到太子把輦讓給花琉璃坐,而他自己站著,嘉敏在內心偷偷翻個白眼。這些男人果然都是瞎眼的,就愛吃這一套。
不多時,幾個抬著步輦的太監小跑著過來,花琉璃從步輦上站起身:“多謝太子。”
太子慵懶地坐回自己的步輦,對花琉璃道:“走,我陪你回去。”
花琉璃在宮中住了十日,她雖有心出宮,但心裡也清楚,在大理寺沒交出兇手前,她是出不了宮的。
這不是皇家為難她,反而是有意給花家做臉面。
可……宮裡的日子實在是太難過了。
見太子走遠,英王沉著臉冷哼:“身為太子,卻只知奢靡享受。”
不過是幾步路而已,還要坐步輦,分明就是故意在其他兄弟面前擺譜。
“放心吧,王爺。”知道自己剛才讓英王有些不高興,所以此時嘉敏有心討好,“太子與花琉璃走得越近,對他越不利。”
英王沉默片刻,隨即喜道:“你說得對。”
身為帝王,父皇不可能容忍太子與花家人走得太近。花家手裡握著幾十萬大軍,不管哪個皇子跟花家關係親密,都會引來父皇的猜忌,更何況是太子。
失去聖心的太子就是拔牙的老虎,再無半點威脅。
“聽說你昨日把步輦讓給花家小姑娘坐了?”御書房裡,昌隆帝把批過的摺子放到一邊,見太子竟然氣定神閒地喝茶吃點心,忍不住道,“元溯,朕是讓你過來學習如此治理政務,不是讓你來喝茶偷懶的。”
“父皇,您還很年輕。”
“這話何意?”
“所以您別指望兒臣,兒臣還小。”
“小什么小?!”昌隆帝把一道摺子扔到太子面前,“宗室有人上摺子,讓朕削去應庭兵權,你怎麼看?”
“您都叫花將軍應庭了,還讓兒臣看什麼?”太子瞥了眼摺子,連翻都懶得多翻一下,“把兵權收回來,然後交給這些宗室的人管?”
“這些人正事指望不上,夢做得倒挺美。”太子把摺子推得離自己遠一點,“您讓我看這些,還不如讓我去壽康宮,陪皇祖母多說一會兒話。”
“出息!”昌隆帝被太子給氣笑了,五個兒子裡面,太子是最聰穎,最合他心意,也是最討他喜歡的。但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被他慣壞了,從小住在宮裡,卻沒有半點宮斗精神。
哪像他年輕那會兒,為了能繼承皇位,絞盡腦汁費盡心思。
其他幾位皇子,對花家人是既敬又不敢太近,唯有太子做事全憑喜好,半點都不像他年輕的時候。
“那還不是您給慣的。”太子懶洋洋地抬起眼皮,“您非要讓兒臣發表意見,兒臣只能說,這些奏摺里,一大半都是廢話。雖說整個大晉在您的治理下變得繁榮昌盛,不可能每天都發生大事,但這些人連拍龍屁的摺子都寫得寡淡無趣,那就是能力問題了。”
昌隆帝:“……”
行吧,自己親手嬌慣出來的兒子,他能怎麼辦,還不是只能裝作沒有看見。
“父皇,您剛才提到花家的那個小姑娘,兒臣倒是想起一件事。”太子抬頭看昌隆帝,“您之前想晉封大將軍為國公,卻被他拒絕了,不如把他家小姑娘的爵位抬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