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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這兒場面,兩人踟躕起來,他們現在若是過去, 會不會被人攔下來。
大理寺的天牢比花琉璃想像中要乾淨很多,牢房裡沒有髒臭的污水,也不見滿地的黏膩。
從大門進去,又分了兩條道,左邊是男獄,右邊是女獄,花琉璃見幾個獄卒正趕著一排犯人朝左邊走,於是停下腳步,等這些犯人先進去以後,再繼續往前走。
“郡主。”鳶尾小聲道,“這些犯人里,有兩個人看你的眼神,像是知道你的身份。”
花琉璃隨意看了一眼,拿出手帕捂嘴角輕咳兩聲:“不必管他們。”
“郡主,請往這邊走。”獄卒見花琉璃神情蒼白,語氣虛弱的樣子,非常擔心她忽然暈過去,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小起來,因為他擔心自己聲音太大,出氣太重,會把這位郡主吹走。
“有勞。”花琉璃朝獄卒輕聲道謝,走進右邊的大門,她聽到細細的說話聲,夾雜著幾聲低泣,氣氛有些沉悶壓抑。
踏下台階,她的目光掃過這些神情各異的犯人,緩緩往前走。
“郡主,您不用可憐這些人,能關在大理寺天牢里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獄卒擔心這位郡主心軟,看到別人可憐就起惻隱之心,連忙道:“有人拐賣幼女,強迫女孩做皮肉生意,還有人為了家財,殺了丈夫原配留下來的孩子。您別看他她們現在老老實實的模樣,做壞事的時候卻不留半點情面。”
“快莫說了,這般惡賊,實在該千刀萬剮。”鳶尾道,“我家郡主膽小,還請這位大哥不要舉這些喪心病狂的例子。”
“姑娘說得是,卑職魯莽。”獄卒見福壽郡主雖然白著臉,但並沒有同情犯人的意思,便放下心來:“刺殺太子殿下一案的嫌疑人,身份十分特殊,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所以她的牢房在裡面。”
謝瑤縮在牆角,抱著膝蓋微微發抖,聽著腳步聲,驚惶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來人是花琉璃,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撲到牢門邊:“是你,怎麼會是你?”
花琉璃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著狀若癲狂的謝瑤。
“你是不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謝瑤的頭撞在牢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但她仿佛感覺不到痛一樣,想伸手抓住花琉璃,“為什麼你沒有死?”
“你想殺了太子殿下,又想我死,難道……”花琉璃看著拼命伸手也抓不住自己的謝瑤,浮誇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道,“我與殿下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麼對我們?”
“你搶了我最愛的男人!”謝瑤厲聲尖叫,“那是我喜歡的男人,你們這些賤人該死!”
“郡主,奴婢覺得她有些不對勁。”鳶尾小聲道,“看上去,像是瘋了。”
“若真是瘋了,又怎麼知道惦記京城最好看的男人?”花琉璃舉起團扇,遮住自己的嘴角小聲道,“不過是裝瘋賣傻,以瘋狂的表現,掩飾她扭曲的欲望罷了。”
“有些人,天生陰毒,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捨棄一切。”花琉璃看著神態癲狂的謝瑤,忽然提高音量,“謝瑤姐姐,你忘了嗎,殿下喜歡的一直都是我,不是你啊。”
“若不是你,太子表哥怎麼會不喜歡我。”謝瑤恨恨地看著花琉璃,“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
“謝瑤姐姐,你又錯了。”花琉璃轉著團扇的手柄,語氣裡帶著天真嬌憨的味道,“以前我不在京城的時候,殿下也不曾待你有多特別。”
“哦,我想起來了,殿下確實在我面前提過你兩次。”
謝瑤臉上一喜,連忙問道:“太子表哥說我什麼了?”
“殿下他說……”花琉璃身體晃了晃,虛弱地靠著鳶尾,“殿下說,謝家二姑娘雖然平庸了些,但她的姐姐卻是個有才華的姑娘,可惜身體不好,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了。”
“姐姐,姐姐,又是姐姐!”謝瑤瞪大眼睛,“你在騙我!”
“若是我剛才的話,讓謝瑤姐姐難過了,那你就當我是騙你吧。”花琉璃垂下眼瞼,神情憂鬱,“我以為你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姑娘,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麼狠毒的事。剛到京城不久,就要買兇殺人。”
“我就知道,太子表哥對我姐姐比對我好。”謝瑤發泄般扯著身上的袖子,“為什麼他們都喜歡姐姐,為什麼都喜歡姐姐。”
忽然,她又笑了,帶著暢快的味道:“幸好姐姐死了,家裡就只有我了,死了的人,才不會跟我爭東西。”
跟著進來的裴濟懷聽到這一句話,停下了腳步。
看來樂陽長公主大女兒的死,跟她二女兒有關係。
裴濟懷想到了這個可能,花琉璃自然也猜到了。她不解地看著笑容愉悅的謝瑤,詫異道:“謝瑤姐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你什麼意思?”謝瑤笑容瞬間消失,她雙目死死盯著花琉璃,似乎無法接受任何不符合自己想像的答案。
“活人怎麼能比得過死人呢?”花琉璃搖頭,“令姐芳華早逝,所以在世人的記憶里,她永遠都那麼美,永遠都那麼的有才華。人們甚至會因為她早早離去而可惜,在記憶里不斷美化她。而你,怎麼比得過一個在眾人記憶里十分完美的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