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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情已解,王大人先退下,朕與張大人還有事相商。”
“是,微臣告退。”王大人退出宸陽宮,見賢妃在殿外,心下想,賢妃娘娘肯定是來看福壽郡主笑話的,可惜這事陛下早就知情,賢妃娘娘是白跑這一趟了。
賢妃還沒從剛才聽到的消息中回過神來,見王大人出來,朝他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王大人沉默地拱了拱手,匆匆往外走,沒想到與迎面而來的太子遇上,連忙避讓到一邊。
瞅著坐在步輦上的太子,王大人心思很複雜,沒想到太子竟然相信民間那些傳言,為了福壽郡主虛弱的身體,連掛龍袍的法子都使了,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雖然這方法不太好,不過由此可以看出,太子殿下對陛下十分崇拜,不然怎麼會相信陛下穿過的龍袍可辟邪祛煞?
不僅如此,太子殿下還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福壽郡主用命攔住刺客,深受重傷,太子便娶她為太子妃,還為了她放下太子身份求來陛下的龍袍。
身為臣子,不怕皇帝有情有義,就怕帝王冷血無情,不念半點情誼,因為在這種帝王手下辦事,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丟了性命。
也許是他以前誤會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為人還是不錯的。
“王大人。”太子抬手示意抬步輦的太監停下腳步,他扭頭看向王大人,收起臉上焦急的神情:“你剛從御書房出來?”
“回太子殿下,正是。”王大人拱手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聽說你在御書房裡,指責福壽郡主私藏龍袍了?”太子微微皺眉。
王大人:“……”
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他確實指責過了,但他又不好當著太子的面說,殿下,微臣已經知道這事其實是您跟陛下乾的,只好垂著腦袋保持沉默。
“實不相瞞,此事與孤有關,與福壽郡主毫無干係。”太子垂著眼瞼,語氣冷淡:“此事自有孤與父皇說清楚,你們不得妄言。”
“是。”
王大人道:“請殿下放心,微臣絕不外傳。”
太子有些意外,這位王大人是杜太師的學生,為人處世也很像杜太師,執拗不知變通,雖然有時候做事不懂看人眼色,但也算得上是個正直的官員。事關朝廷,他還以為王大人會跟他爭執一番,沒想到就這麼應了下來。
習慣了王大人油鹽不進的模樣,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讓太子還有些不適應。
趕到宸陽宮,太子等不及趙三財通報,直接大步沖了進去:“父皇,此事跟福壽郡主無關,請您……”
看到殿內的景象,他腳步一頓,連話都咽了回去。
不是說有人在琉璃的別苑裡找到了龍袍?為什麼順安長公主、賢妃還有琉璃都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
“朕當然知道跟福壽郡主無關。”昌隆帝看了眼坐在旁邊喝茶,不願意走的賢妃,直接開口道:“賢妃,帶順安去你宮裡坐坐。”
賢妃看了眼太子,熱鬧還沒看夠的她,不情不願地站起身,帶順安長公主一起離開了。
“朕懷疑偽造花景逸通敵賣國書信,還有把龍袍藏到福壽郡主別苑的,是同一伙人。”昌隆帝面色有些不好看:“能在皇家別苑裡,趁人不注意把龍袍放進去的,只有別苑裡的那些下人。”
這些下人是殿中省安排的,能提前在殿中省安插眼線的人,很有可能來自宮中。
張碩沒有說話,陛下的後宮人員簡單,除了幾位妃嬪,就是皇子公主。不過他能理解陛下的心情,誰也不想輕易懷疑身邊的人。
他原本就覺得太子把龍袍放到別苑的理由荒唐了些,現在聽陛下一說,就明白了過來,陛下是在替花家打掩護。
對於陛下這種反應,他心中震驚萬分,陛下得知這件事,首先竟不是懷疑花家,而是找理由保住花家,不讓花家名聲有半點損害。
這是何等的信任,才能做到這一步?
都說鳥盡弓藏,陛下對待花家的態度,哪裡像是要把弓箭藏起來?分明是恨不得把這把弓鍍上一層金,然後再懸掛在高處,向所有人顯擺,快來看我家的弓,是不是很厲害,是不是很帥,看到這把弓你們怕不怕?
“張愛卿,這件案子就交由你來辦,不要打草驚蛇了。”昌隆帝看向張碩:“尤其是那個偶然發現龍袍的人,一定要嚴加審查。”
“微臣領命。”張碩看了眼福壽郡主,“郡主,不知別苑的下人里,有沒有讓你覺得可疑的人?”
花琉璃搖頭:“別苑是陛下賞賜給我的,除了偶爾去巡視外,我並沒有變動裡面的人員,就連家具擺件都是原來的樣子。”
“微臣明白了。”張碩朝昌隆帝行禮,“陛下,微臣這就去清查別苑可疑的下人,微臣告退。”
“花家丫頭,這次的事情讓你受驚了。”
走到殿門口,張碩聽到陛下說了這麼一句。
“花家丫頭”這個稱呼,聽起來比封號親近多了,陛下對這個未來兒媳,看來是真的很滿意。
他看著殿外漢白石柱上雕刻的龍紋,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件事,若把皇子牽扯進來,可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