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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開始前,兩位老爺子先熱身。白老子本來在壓腿,壓著壓著就挪到了季老爺子身邊,語氣幽幽地開口:「老季,你看見我的風箏沒?至少比你的大一倍。」
白老爺子的語氣之中, 帶著三分炫耀, 三分自信,四分漫不經心。
季老爺子就沒搭理他, 不屑地冷哼一聲, 繼續做擴胸運動。
白老爺子換了條腿壓,苦口婆心:「老季,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不然兒女們都在,你輸了多沒面子呀。」
季老爺子忍無可忍:「你這個老頭兒怎麼這麼煩人?離我遠點,哪涼快你上哪待著去!」
白老爺子:「哎呀,你看看你,怎麼還惱羞成怒了?無論輸贏, 咱們還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季老爺子一臉冷漠:「哼,我和你之間沒有友誼。」
白老爺子:「唉,我要是早知道你這麼輸不起,就不讓我外孫女婿給我買風箏了。」
季老爺子沒說話,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晚輩們聽不到他們倆的對話後,才壓低了嗓音問了句:「這就外孫女婿了?確認這回沒看走眼?」
倆老人雖然見了面就互懟,但心裏面還是關心對方的,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友了。
白老爺子點點頭:「確認了,不會看走眼。」
季老爺子斜眼瞧著他:「能讓你這個刁蠻老頭兒滿意的小伙子,看來確實是很優秀。」
白老爺子瞪著他:「你說誰刁蠻老頭兒呢?」
季老爺子:「我就說你呢!」
白老爺子:「哼,我現在不跟你計較,咱們賽場上見!」言畢,揚長而去。
九點整,比賽開始。
今天依舊是個好天氣,艷陽高照,小風微醺。
兩位老爺子皆是手腳麻利、身子骨硬朗的人,不消片刻便將手裡的風箏放到了天上。
說是比賽,當兩位老爺子誰都沒有爭強好勝,都是帶著一種逗孩子玩的心態放風箏。
一黑一紅兩面風箏在天空中越飛越高,惹得地面上的孩子們不停地興奮尖叫。
南韻也好長時間沒有放風箏了。在她的記憶里,最近一次放風箏還是在高三下學期,也子帶她的,為了讓她緩解學習壓力。
壓力的來源是一模考試成績。那場考試,她竟然考了年級五十多名,比上次考試退步了整整二十名,按照這個趨勢,她根本考不上西輔大學。
考試成績出來後她根本不敢跟也子說,但也知道自己隱瞞不了多久,因為校信通會直接將成績發到也子的手機上。
周六放學的時候,她故意在教室里磨嘰了整整半個小時才走人。走出校門的時候,她壓根不敢抬頭,生怕對上陸老師——不對,那個時候還是林老師——陰沉的臉色。
然而也子並沒有生氣。
也子走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拉在手中的行李箱接了過去,然後牽住了她的手,溫聲道:「走吧,回家。」
那一刻她既驚訝又意外。
她本以為他會批評她,但是他沒有。
是因為這次班主任沒發校信通麼?所以他還不知道她的成績?
但不論如何,她暫時舒了口氣,不過內心還是有點惶惶不安,畢竟她這次考得太差了,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差的一次。
考試第一天,她來了大姨媽,整個人特別虛,大姨媽還疼得她無法思考,所以在考試的過程中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但這並不能成為她退步的藉口,別說也子了,就連她自己都無法釋懷這次的糟糕成績。
那個時候也子已經換了車,來接她的時候再也不是騎電動車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輛黑色的北京現代。
如果富二代裝窮有段位的話,陸老師一定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回家路上,她一句話都不敢說,一直在低著頭摳手。
車開到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也子忽然對她說了句:「你想放風箏麼?我明天帶你去。」
放在以前,她一定會特別激動,但是現在她無論如何也激動不起來——考得太差了,她覺得自己沒資格去放風箏。
學生時代,對於大部分學生而言,成績就是尊嚴。
她這次是狠狠地傷了自尊,即便也子不批評她,她心裡也會難受。
低著頭猶豫了好久,她才鼓起勇氣向他坦白,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毫無底氣地說道:「一模成績出來了。」
她本以為他會詢問她考了多少名,結果他的回答卻是:「我知道。」
她猛然抬起了腦袋,驚訝不已地看著他。
林游也被她逗笑了,無奈道:「我昨天就收到了校信通。」
平時小姑娘的成績一直穩定在年級二十名左右,而且她最近一段時間並沒有鬆懈,這次成績退步,顯然是有特殊原因,所以他並沒有責怪她。
南韻更驚訝了,看怪物似的盯著他看了好長時間,由衷而發:「林哥,你這次心態真好!」
林游也又被她逗笑了,但隨即又有些自責,看來他平時對小姑娘確實太嚴格了,都快把小姑娘嚇成驚弓之鳥了。
「誰也不能一直穩定在巔峰水平,所有人的成績都會有起伏,一次考不好也沒什麼。」他語氣溫和地安慰小姑娘,「一模考試不是高考,並不能決定最終結果,和平時的周考沒有什麼區別。對於這次成績,你認真對待沒有錯,但不要嚴肅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