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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叫周衍。
不久前,秦郁絕就是被人算計著,送上了他的床。
這段時間圈裡對她心照不宣的封殺,多半也是經由他的授意。
平時里這些剛出道沒多久的小新人,都是排著隊讓他挑的,遇見秦郁絕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這件事一出,倒是叫朋友笑話了許久,周衍當然情緒難平。
「謝二少怎麼還沒到?不讓他也看看戲?」
「在路上吧,那祖宗你也敢讓他準時?能敷衍著來一趟就是給你面子了。」
一群人聊了些雜七雜八的,玩了幾局牌,就聽見敲門聲——
秦郁絕到了。
但讓人失望的是,她並沒有像人想像中的那樣驚慌,反而平靜得出奇。
秦郁絕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唇角一翹,突地笑了聲,大大方方地說:「周少爺既然想邀請我,大可不必這麼迂迴。」
說完,眼神一偏,落在薛南音身上。
薛南音故作不知地挪開視線,彎下腰給摟著自己腰的那位男士倒了杯酒,仿佛沒看見人一樣。
在看見地點定位的時候,秦郁絕就猜到這次聚會上應當不會有什麼導演和劇組成員。
這塊地方消費頗高,向來都是這群紈絝玩樂的場所,每套包間都要提前預約。
所以,她早猜到會遇見周衍。
但秦郁絕知道自己必須來。
從周衍四處散布她賣身上位被拒絕的傳言就能看出,他是在逼自己就範。
秦郁絕不可能一直躲著。
在進門前,她打開了手機的錄音鍵放在包里,萬一最後真的鬧到魚死網破,還能稍微有喘口氣的機會。
這麼看來,自己沒猜錯。
「既然這樣,秦小姐還站著幹什麼?坐啊。」
周衍的腔調里含著一點玩味,寫滿了別有用心。
位置幾乎都被坐滿,有個看上去是特地被留下的空位,就是在周衍的旁邊。
旁邊傳來一陣陣鬨笑,聽起來曖昧而又帶著滿滿的不懷好意。
秦郁絕掃了眼整個包間。
倒是還剩下一處空位,是個稍微靠裡邊點的位置,應該足夠兩個人坐。但是位置上放著些東西,看上去是有人占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地在秦郁絕身後響起。
慵懶磁沉,非常熟悉的腔調。
「餵。」
秦郁絕轉頭,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招人的桃花眼。
謝厭遲靠著門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然後抬起眼帘看著她,唇間還掛著吊兒郎當的笑,開口:「借過一下?」
…他怎麼在這?
在片刻的錯愕後,秦郁絕很快就反應過來。
也對,這種花花公子之間的組局,他這號人物在這,再正常不過。
秦郁絕抿了下唇,側了側身。
「謝了。」謝厭遲直起身,走進去。
乾脆利落,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方才還裝得人模狗樣的一群人頓時堆出笑臉,連忙拿開空位上的東西:「謝二少,坐這兒。我們等你可久了,您不來,這牌都沒興致玩了。」
「行了。」謝厭遲坐下,沒骨頭似的往後一靠,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抬了下食指,點了下秦郁絕的方向,看上去像是隨口一提,「不讓人進來?」
旁邊有人嬉皮笑臉地打趣:「對啊,秦小姐怎麼還不進來坐?」
周衍靠著沙發,領口扣子敞開幾粒,看上去喝了不少酒,眼底全是輕挑。
「秦小姐,我們之前有些誤會,不如今天一筆勾銷?」他邊說著,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處,眼神露骨。
非常明顯的暗示。
一筆勾銷?
秦郁絕抿唇,似乎是輕嘲了聲。
這個詞,還輪不到周衍來說。
「嘩啦——」
而就在這時,有道特別突兀的撕包裝袋聲音響起。
謝厭遲沒骨頭似的靠在角落那個位置,漫不經心地撕開包藍莓果乾,然後扔了一粒到嘴裡。
接著,皺了下眉。
好像是覺得難吃。
似乎是覺察到秦郁絕的目光,謝厭遲眼皮一掀,同她對視。
恍若有暗波涌動。
「鬱郁,你也真是。」
或許是見氣氛僵持不下,薛南音讀懂旁邊人眼色,開口勸道:「人家周少爺願意和你解決誤會呢,你怎麼還這麼傻站著?」
秦郁絕回神,順著聲音看她一眼,然後輕笑了聲:「好。」
說完,挪了下步子,朝座位的方向走去。
周衍坐直身,唇角一翹。
然而,在臨近周衍的時候,秦郁絕卻突地將方向一轉,乾脆利落地在謝厭遲身旁坐下。
「抱歉。」
秦郁絕轉頭看著謝厭遲,將眼一彎,用氣音說道:「不過看在好歹我們也簽過合約的份上,借個位置?」
旁邊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秦郁絕,怎麼誰的旁邊都敢坐?
但謝厭遲卻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就好像身旁壓根沒坐個人似的。
只是在秦郁絕坐下時,他忽然抬起手搭在她身後的沙發上,就好像是刻意地在護著什麼。
接著,謝厭遲緩慢地抬起眼,朝著周衍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只是不帶任何情緒的一眼,卻還是讓周衍頓時繃緊了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