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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一通電話, 秦郁絕心裡已經明白,謝何臣的確是個如同傳聞那樣的厲害人物。
他很會利用人的心理。
料定了她無法拒絕這個請求。
料定了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謝厭遲為了自己,招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承受了這麼多的虧損。
「好。」秦郁絕說。
於是她去赴約了。
飯局地點是「雲水間」,潼市內人均消費最高的一家酒店。早有助理在門口等著,秦郁絕剛一到,就被人領著上了樓。
到達樓層,還沒走幾步,身旁的助理就停下來,然後畢恭畢敬地彎了下腰:「謝大少爺。」
秦郁絕抬頭,正對上男人的面龐。
那是一張和謝厭遲毫無相似點的臉,眼形狹長,雙眼皮細窄但卻褶皺分明,薄唇輕抿,唇角卻帶著些謙和的笑意。
看上去風度翩翩,氣質溫和,像是個溫柔而又克制的男人。
謝何臣伸出手:「初次見面,秦小姐。」
秦郁絕猶豫了下,回握:「久仰大名。」
兩人並肩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謝何臣聲音溫潤:「這次邀請秦小姐前來,純粹是我的私心。二弟於我同親生兄弟沒什麼區別,雖然理解秦小姐的苦楚,但作為兄長,還是不希望弟弟往後的日子太過辛苦。」
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斟詞酌句後才說出口,旁人聽上去,真像是一位負責認真的好兄長。
秦郁絕卻懶得同他演戲,只是笑了聲,依舊保持距離:「嗯,我明白。」
「就是這間。」謝何臣抬手,輕輕搭在她的後背上,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一起進去吧?」
手掌貼至秦郁絕背部裸露的肌膚,帶著些冰冷的溫度,讓她的身體下意識僵直。
明明是合乎禮數的一個動作,卻讓她渾身上下莫名的緊繃。
她轉頭,終於認真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謝何臣眉眼含笑,看上去依舊是那個風度萬千的謙和貴公子,修養和舉止都讓人挑不出半點錯。
秦郁絕抿唇,不留痕跡地挪了下步子,錯開他的手。
覺察到她的排斥,謝何臣輕笑一聲,收回手,面上卻沒半點尷尬,反倒大方回應:「失禮。」
說完,側過身體,讓她先進。
秦郁絕沒有推辭,邁步走進了包間。
謝何臣抬眼,望向秦郁絕的背影,稍彎的唇角漸漸隱去笑意。
他眸色一沉,玩味地盯著她骨感分明的後背,以及那對精緻而又漂亮的蝴蝶骨,然後緩慢地摩挲著拇指上的戒指。
接著,走了進去。
包間內,周衍早已入座。
除了他之外,周父周母全都到了,甚至還有周氏的一些高管。
見秦郁絕進來,這位小公子擺出一副倨傲的表情,翹著二郎腿靠著椅背,玩著手上的杯子,輕嗤一聲,轉過頭。
有謝厭遲護著又怎麼樣,人家謝氏的正統繼承人在這兒,就算再怎麼囂張,最後還不是得服軟跑過來求和。
不僅僅是他,秦郁絕能感覺得出,在座的人對自己態度有多輕慢。
謝何臣這正統繼承人回來,所有人都默認,謝厭遲一定是得聽自己這位哥哥話的。畢竟二少和大少中間差著的位置,就決定了謝氏到底應該屬於誰。
現在人家大少都主動遞來了橄欖枝,那麼周氏就更不必顧忌秦郁絕這個二少女友的身份。
更何況畢竟是娛樂圈裡的人,保不准哪天玩膩了也說不準。
「我聽說回國之前,鬱郁同貴公子有些誤會。」謝何臣首先發了話,「年輕人之間的玩鬧,總不能一直互相記恨著,今天這場飯局我做東,不知道各位給不給我個面子?」
「謝大少這句話說的。」周父笑了起來,連忙拍著馬屁,「應該是我們多謝您給我個面子。」
邊說著邊摸起一旁的杯子,但拿起來之後,才發現是空的。
他看了下空空如也的高腳杯,眼睛一轉兒,落到了一旁的秦郁絕身上。
他細窄的眼眯成一條縫,笑著說:「秦小姐,酒擱在您那邊,介意幫我倒杯酒嗎?」
「我也要。」周衍立刻順杆往上爬,將杯子往前一推,然後昂了昂下巴,氣焰依舊囂張,「麻煩了。」
飯局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誰都知道,這是在不動聲色地拿秦郁絕開涮,替自己找回點顏面。
倒酒原本是服務員該做的事情,更何況侍者還站在不遠處的地方注意著這邊有沒有吩咐。
但他們卻刻意喊了秦郁絕的名字。
明顯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秦郁絕轉頭看了眼離自己半米遠的酒瓶,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平靜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準備起身。
而就在這時,一道懶洋洋地聲音從門外傳來——
「面子還挺大。」
謝厭遲抱著胳膊靠著門框,懶洋洋地偏過頭朝著周氏那群人的方向望去,將眼一眯:「讓誰給你們倒酒呢?」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一群人全都怔住。
周衍下意識地坐直,習慣似的趕快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
謝何臣動作有片刻的停頓,似乎沒想到他會來。
這場飯局,並沒有通知謝厭遲。
「這麼聽他們的話?」
謝厭遲直起身走進來,在秦郁絕面前停下,弓起食指蹭了下她的鼻子,然後笑了聲:「我都沒捨得吩咐你做事,誰允許你看這些人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