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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曦微一直忘不掉事故現場那個摔得稀爛的生日蛋糕, 還有那雙漂亮的卻染滿了鮮血的高跟鞋,以及……血肉模糊的父親。
一輛失控的客車,一輛白色的轎車,一個過馬路的行人……
父親是就是那個過馬路的行人。
當時他剛買完給女兒的生日禮物和生日蛋糕,想要回家給女兒過19歲的生日。
可是,他的一生,就停在了那條十字路口。
她的生日,成了父親的忌日。
單曦微從那年開始,就不再過生日。
但母親還是會每年都給她做一桌子菜,給她下長壽麵,給她買禮物,對她紅著眼睛溫柔地笑著說:「微微生日,要快樂啊。」
然而,每當母親回房間,單曦微就知道,她是要躲起來一個人難受。
單曦微明白母親為什麼還是執意要給她過生日。
母親是不想委屈了她,不想讓女兒以後每一年提起自己的生日來,都首先想起的是那段不好的事。
單曦微理解母親,也從不拒絕。
母親給的,她都收著。
可誰能忘記呢?
不說破只是都想讓對方安心罷了。
她閉了閉眼,努力平復著有些失控的情緒,而後從他溫暖的懷抱里出來,抬手用指腹蹭去臉上的淚滴,緩了口氣,才掀起濕漉漉的眸子來,看著他問:「你怎麼會知道……」
不應該是哥哥說的,哥哥怎麼會主動提及這件事?不太可能。
謝景臣沒有隱瞞,坦蕩地承認,說:「我查的。」
「回國之後見你對我的態度不太對,就查了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們的生活。」
單曦微驀地不可置信甚至非常震驚地瞪大眼。
他怎麼能夠把私自調查別人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你怎麼能……」她輕皺緊眉,話語淡淡地責怪道:「怎麼能不經過別人同意就查人家的生活?」
「我沒辦法,微微,」謝景臣無奈,耐心地解釋:「我當時真的毫無頭緒,找你哥旁敲側擊,沒什麼結果,我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能出此下策。」
「對不起,我道歉,你別生氣,」謝景臣伸出手拉住單曦微柔軟的指腹,「別生我氣了,好不好?」
單曦微垂下眼,輕抿唇,沒說話。
須臾,她輕聲一字一句地說:「我哥又不知道你們打電話說起你未婚妻時,我恰好在他的臥室門外聽到……問他當然問不出什麼來。」
謝景臣愣了下,恍然大悟:「所以你從高三畢業那年就知道了?卻誰都沒說過,也沒問問你哥我和林夕到底是怎麼回事?」
單曦微有點惱,沒好氣道:「你讓我怎麼問?本來就是不經意間偷聽到的,而且這種事……你讓我怎麼問出口?」
謝景臣低嘆。
這個丫頭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她輕易低頭。
但聖誕那天她卻問了他,在他沒開口解釋之前她就用盡了所有勇氣,拋下了尊嚴和傲氣,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
謝景臣輕翹了翹唇。
說明在她心裡,他還是重要的。
「好了,」他寵溺地哄她,「今天過生日,不提那些事。」
「也別生氣了。」
單曦微撇開臉,咬著唇從鼻腔里賞給他一聲輕哼。
謝景臣失笑,他捧起她的臉來,嗓音低醇:「你這麼氣鼓鼓,真的有可愛到我。」
「忍不住想要親你,可不是我的錯。」
單曦微的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隨即就佯裝冷淡地生氣道:「你……」她頓了頓,最後卻只說出一句:「你簡直不可理喻!」
謝景臣低低地笑出聲,話語愉悅地說:「不管你說我什麼,我都只當你在誇我。」
單曦微掙扎,拽下他捧著自己臉頰的雙手,快速轉過身去,沉沉地吐出一口熱氣來,臉上像是被火烤了一樣,不斷地發著燙。
謝景臣也沒再鬧她,只是對單曦微嗓音溫和地說:「許願吹蠟燭吧,再不許願蠟燭就要燃盡了。」
單曦微剛把手抬起來,打算閉上眼許願,謝景臣忽然又湊到她身後,一把將人給圈在懷裡,低聲說:「等等。」
單曦微的心臟一顫,仿佛下墜了些許。
被他從身後抱住的她抿住唇,很緊張地繃住了身體。
下一秒,低低沉沉的聲音就在她的耳畔處響起:「祝你生日快樂……」
他故意壓低了聲線,哼的緩慢而認真,與其說是在唱歌,不如說是在對她繾綣耳語。
一字字,一句句,就像是緊密的鼓點,砰砰砰地敲進她的心底。
讓她恍然,讓她失悸。
單曦微一度像是丟了七魂六魄,整個人只剩下一具空殼。
「微微,」他的旖旎輕喚將她的神思一瞬間都拉了回來,魂魄歸位,人也有了反應,隨即她就聽到他的薄唇蹭著她的耳廓,極盡溫柔地說:「生日快樂。」
這是我第一次陪你過生日。
但是,之前六年錯過的生日禮物,都有給你準備。
不是今年臨時買的,而是在你每年生日前夕,我都會提前挑選好。
單曦微的身體輕輕地顫抖了下,她有點受不住這樣的撩撥,還有他仿佛親吻了自己耳朵的刺激,微微偏了偏頭。
「許願。」他低聲提醒著,就抓著她的手抬起來,雙手交叉合十,男人寬大溫暖的手掌包裹在她的手外面,緊緊地握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