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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懂她。
但偏偏謝景臣就是那寥寥懂她的人之一。
或者可以說,謝景臣是那個最懂她的人。
有時候她根本不需要說一句話一個字,他都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
就像這次。
原來她一直以為他出國是為了躲她。
他會這麼想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在他出國前夕向他告了白,被他拒絕了。
女孩子的心思敏感又細膩,她怕不是自己把這件事藏在心底耿耿於懷了多年。
在那兩句話響起後,謝景臣和單曦微誰都沒有再立刻說話。
過了片刻,謝景臣低聲請求:「和我聊聊?」
單曦微垂著眼,輕抿唇,態度不卑不亢,淡淡地說:「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謝大哥,鬆開我,讓我回去。」
單曦微是真覺得沒什麼好聊的。
就算他在餐桌上說的那句現在沒有女朋友是真的,也不能否認他原來有個未婚妻。
而他當時在有未婚妻的情況下,還來招惹她。
那把她當什麼?
她對他的這種行為非常不齒。
「微微,」謝景臣話語繾綣地喚她,低沉的聲音格外溫柔,一字一句地耐心道:「六年前拒絕你讓你難過是我的錯,我不辯解。」
單曦微面無表情地聽著他的話,心想:你不是不辯解,是你想辯解也沒得辯解。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單曦微的心頭猛然一跳。
他原來也經常用這樣溫柔寵溺的詢問語氣跟她說話。
他很喜歡在話尾墜個「好不好」,讓她覺得自己被溫柔包圍了起來。
而每次他問「好不好」,她都會毫無抵抗力地回一個字——好。
只是,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好糊弄好欺騙的傻子了。
「不好。」單曦微聽到自己冷靜地拒絕了他。
謝景臣微怔,而後像是很無奈地勾了勾唇。
他低嘆,心想這丫頭長了年齡長了個兒,脾氣也長了不少。
都沒原來好哄了。
「那我只能自己製造機會了。」他垂眼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子,又往前湊了些,兩個人的鼻尖幾乎都要輕蹭上。
單曦微下意識地屏息,偏開頭。
剛才沒注意,這會兒才聞到他身上有一抹很淡很淡的菸草香味。
就像是抽過煙後在開著的窗前吹了好久之後殘留的淡香。
她有點微微晃神。
卻就在她發呆怔愣的片刻,謝景臣歪頭,男人的唇瓣似有若無地擦著她的側臉划過,最後話語在她的耳畔響起。
「還不呼吸?是要我幫你嗎?」
謝景臣的聲音里含著笑,低沉微啞,聽起來像是在逗弄調笑,戲謔她一般。
覺得自己被調戲了的單曦微略惱,她忽然趁他不備掙開了他的桎梏。
因為她的推搡,謝景臣往後退開了些。
隨即單曦微就揚起手裡的半杯水朝他潑去。
水液輕濺的聲音刺耳的響起,像是一種嘲諷。
隨之而來的是她冷漠寡淡的話語:「謝大哥,請你自重。」
七個字,她說的緩慢而認真。
雖然她的語氣平靜冷淡地幾乎沒有溫度,卻還是摻雜進了她的個人情緒。
謝景臣敏銳地從這句話里捕捉到了單曦微對他的複雜情感。
單曦微潑了他一臉水後就轉身拉開門飛快逃了出去。
而猝不及防被她潑了水的謝景臣沉了口氣。
與其說生氣,倒不如說無可奈何。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謝景臣抬手抹了把潮濕的臉,忽然又覺得很好笑。
這是得有多怪他,才能讓這隻溫順文靜的貓兒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來。
脾氣是真夠大的。
謝景臣打開燈,脫掉濕了的衣服,掛起來。
嘴角卻始終微微上揚著。
拒絕他也沒關係。
他已經探到了她對自己的情感,還是有的。
不然她的脈搏他不會狂跳成那個樣子。
男人坐在床邊,捻了捻剛才握過單曦微手腕的手指,仿佛還能感知到她的脈搏跳動時傳遞到他指腹上來的觸覺。
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那她幹嘛還要衝他鬧情緒。
謝景臣輕嘆了口氣,躺到單羲衍的床上,唇角翹起一抹弧度。
只要還喜歡他就行,哪怕只有一點點。
雨還在下。
窗外的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單曦微的手指摁在了鋼琴鍵上。
仿佛在奏鳴一首美妙動聽的曲子。
微微,不管你怎麼拒絕我,這次我絕不放手。
.
單曦微從單羲衍的房間裡落荒而逃。
她幾乎是腳步漂浮著奔回了房間,明明踩在堅硬的地板上,可她卻像是墜進了雲端。
而腳下,就是軟綿綿的雲彩。
一腳踩下去,柔軟的幾乎要讓她站不穩。
她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時才發覺自己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單曦微深提一口氣,再如數吐出來,努力地讓自己冷靜。
片刻後,她心情欠佳地慢吞吞走到床那邊,爬上床蓋好被子關了燈睡覺。
單曦微閉上眼,漆黑的房間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