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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什麼雨。
去歲冬日的時候雨下的很大,還有雷電也很多。
到了春日,雨反而少了。
像是春日已經來過了一般。
熙國的皇宮裡,一對夫婦在御花園裡散步。
與其說是一起散步,不如說是一個人攙扶著另外一個人。
新皇出征這段時間,國事自然是太上皇太后處理。
倒是沒有太大變化。
畢竟原本他們也決定不了什麼事情。
「不知道皇兒今日到哪裡了,啟程往回了沒?」太后瑰扶著太上皇融在院子裡的石椅坐下,感嘆了一句。
灰原鎮勝利的消息早就傳回來了。
熙國舉國歡慶,據說那日,街上賣吃食的店生意好極了,人人都上街,平日不捨得買的東西,都花錢買了,總之很是熱鬧。
街上的熱鬧,跟皇宮無關。
皇宮這對老夫婦,也很開心。
但是太上皇融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大喜大悲,夫妻兩隻是像往常一樣吃飯散步。
只是吃飯的時候,太上皇融想多吃一塊肉餅。
在太后瑰的注視下,勉強,只是多吃了半塊,有些遺憾的放下了另外半塊。
他現在也不宜多吃。
可是他身體龐大,也不能少吃,食量控制的很嚴格。
若是外人看到太上皇融吃半塊肉餅都要看太后瑰的眼色,一定會覺得他很可憐。
不過太上皇融自己卻很高興,和妻子爭論吃餅這樣的小事,實際是真的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因為擔憂關心你,才會在乎你吃什麼,吃了多少,才會不惜和你生氣,也要勸阻你,因為她是真的愛你。
有這樣一個妻子,夫復何求。
「看時間,今日應該會回程的時候……等到的時候,就給皇兒的婚禮操辦起來……你準備了那麼多好東西,終於是有了去處……」太上皇融坐好了身體,才開始回話。
一段話很長。
很慢。
說的有點費勁。
他記得申國的老國師說他,可以活到他孩子成婚。
大概快了吧。
他有點欣慰,更多的是不舍。
不舍眼前的女子。
亭亭玉立,巾幗鬚眉,一點都沒有變啊。
……
草原上的風大。
草叢裡,也有星星點點的小花。
花兒太小太稀疏,以至於遠觀,像是髒髒的黃點。
可是那黑點越來越清晰了。
招展的黑紅旗也很明顯。
有殺戮的刀,和骷髏頭。
這是荊國的戰旗。
充滿了殺意。
對天下來說,這把旗,只要出現,就成了一種威懾,讓人聞風破膽。
密密麻麻的戰旗出現在平靜的草原上。
平靜的隊伍像是從地底了忽然出現一樣,安靜的讓人頭皮發麻。
熙國新皇和熙國殷君的幼子在這裡迎接申國公主,可是先出現的卻是荊國大軍。
熙國剛剛經歷了一場和荊國大軍的死戰。
對前來的人,甚至還有一兩分熟悉。
霏公主雖然在戰船上,可是身體也忍不住後退一步,差點摔倒。
明知道自己在船上還算安全,可是看著越來越靠近的隊伍,還是覺得心神害怕。
甚至腦海里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那日的場景。
她已經快淡忘了那日的場景,可是看著那靠近隊伍的前面幾人,甚至有一個好像就是那日對自己輕蔑而笑的男子。
也可能是荊國人裝扮都一樣,身上都裹著破布,頭髮也都是亂糟糟的,身上背著武器,鼻樑高挺,她都分不清哪個是哪個,看哪一個都像。
殷雄雙目通紅,手緊緊的抓著船沿,恨不得下船去和他們大戰。
這些人居然又回來了。
而熙皇胖噠,這一刻表情嚴肅。
上揚的眼尾,筆直筆直的,反而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皇上,荊國大軍逼近,為了安全起見,微臣建議,我們戰船全部起航。」一個老臣,弓著身子,對著熙皇道,目光掃過熙皇身邊的殷雄。
熙皇希的手沒有像殷雄那樣緊緊的抓著船沿,他很想抓著,緊張的時候,抓著一樣東西,其實可以緩解情緒。
可是當他登上皇位,坐上龍椅第一天,母后就告訴他,要隱藏自己的情緒,尤其越是緊張的時候。
如何隱藏情緒,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出賣你。
那些臣子都是人精。
他第一天坐上龍椅,會雙手緊緊的抓著龍椅兩邊。
第二天就改掉了這個動作習慣,儘量讓自己不扶著兩邊。
不停的告誡自己,扶著椅子,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改變什麼。
龍袍的袖子很大。
龍袍料子也很沉。
手在裡邊顫抖都看不出來。
他臉上那歡快的表情不再,有些凝重。
「隨時預備起航,但是不退,不接到熙國公主,不後退。」熙皇一字一句的道。
話說完,他就覺得喉嚨難受,想咳嗽,還是忍住了。
雖說熙國皇權弱,那是針對上層做決定,真正熙皇下命令,還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
臣子儘管覺得不妥,還是退下去,給各船下命令。
……
好在,荊國大軍,並沒有進攻熙國大船的打算,而是在運河碼頭不遠處,駐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