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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他掏出了口袋裡的那朵冰花。
一下子,整個巷子都像是有光。
那條野狗被嚇一跳,抬頭茫然的看著他。
他的手心都亮了。
那朵花只要拿出來,就會自然的發出瑩瑩的光芒。
他跟新舍友神佑住了一段時間,就已經發現舍友的愛好,他喜歡各種亮晶晶的東西。
這朵花,他一定也極其喜歡。
會發光,比世間的珠寶貴重多了。
本就是無價之寶。
其實在他拿出這朵花的時候,曹九,不藍顏就相信,她是神佑,是姑姑的孩子,申國的大公主。
看著這花,像是心靈都會被淨化一般。
也像是心靈都會被蠱惑了一般。
他流著淚輕輕的掰開一片,放進了嘴裡,沒有咀嚼就融化了。
他又掰開了一片,放進了嘴裡,甚至沒有什麼味道,卻越吃越想吃。
他肉眼可見胳膊上醜陋的斑點一點點的退卻。
他一瓣花一瓣花的掰開,甚至越吃越上癮。
但是就剩下一個花心的時候,他還是忍住了。
傳說冰花,最貴重的就是花心,不僅僅是恢復容貌疤痕,還能讓原本普通的容貌更上一層樓。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
這個可以留著,給小姑。
神佑還活著,那麼藍玉姑姑說不定也活著。
已經夜晚了,他進不去申學宮,所以他沒有回申學宮,也沒有回曹湖的家,就在路邊跟乞丐一般,睡了一夜。
那條黃毛狗不知道是好奇還是怎麼的,也跟著在一邊睡了一夜。
曹九這一覺睡的極其的沉,天完全亮了才醒。
發現他身上散發著一股子惡臭,連那條黃狗都離自己一丈遠。
旁邊有路過的行人,看到他都露出嫌惡的眼神,卻也沒有懷疑,只是以為是一個臭乞丐。
他渾身惡臭,自然是不可以這樣回申學宮,好在貧民生活過久了,他也了解了許多,到了附近一個小澡堂花了五個銅板就進去了。
澡堂簡陋,水倒是管夠。
又是早上,來的人並不多,曹九幾乎一個人包場了。
他進去很是暢快的洗了一個澡,渾身的淤泥都要把澡堂的下水堵住了。
申學宮的宮服也髒的不成樣了。
澡堂的老闆一直大喊虧本了。
不過等曹九又遞過來五個銅板,要了一件粗布長衫,老闆就樂呵呵的閉嘴了。
沖洗完的曹九換上了粗布衣衫,這裡沒有鏡子這樣的奢侈物品,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容貌變成怎麼樣了,但是胳膊身上卻是沒有了那些爛疙瘩,全都削掉了,他又跟正常人一樣了。
他出來的時候,老闆還嚇一跳。
完全不敢認,剛剛進去的人和出來的人是一個人。
曹九出來,看到那條黃狗居然還在門口蹲著,外頭已經陽光明媚了。
黃狗看到自己,嗷嗚了一聲。
洗完澡的曹九覺得整個人都餓空了,不過感覺卻像是新生了一般。
去路邊的小攤要了一大碗面。
看到那黃狗還跟著自己,被老闆不停的驅趕。
他動了惻隱之心,乾脆要了兩碗,一碗餵狗,一碗自己吃。
一人一狗,幾乎是同時就把面吃完了。
吃完了,他想去逛逛書肆。
以前他休沐日回來,第一件事就去藥鋪買藥。
已經很久沒有去書肆了。
他捨不得買書,都是抄書,還是幫別人抄。
雖說申學宮的書舍號稱有了世間八成的書,但是京城的書肆的書卻更新的更快。
而且最近恩科消息出來,肯定有不少相關的書。
果然,曹九去的時候,發現書肆里居然還有這屆恩科考官的性格分析,考官的平生履歷。
甚至還有猜題的書。
書肆里圍著不少書生。
曹九也擠了進去。
沒有像以前那樣,一出現就招人白眼,當然也沒有像再之前那樣,一出現就有人驚嘆。
他埋著頭在那裡看書。
偶爾還能聽到旁邊的人聊天。
「我覺得這次恩科,肯定會考作詩,命題詩,因為這次恩科是因為公主開的,公主擅長作詩。」
「可是這次主考官是吳大人,吳大人向來不喜詩歌,曾經公開說過詩歌無用,我覺得考實論的可能性比較大。」
「……」
「這位兄台,你覺得會是詩歌還是實論?」幾個書生爭論不休,看到一旁同樣看書的曹九,拍了拍他的胳膊問道。
曹九有些不習慣,在申學宮同學也不會找他聊題目的。
不過還是道:「我覺得詩歌會有,但是應該分數很少,主要還是實論,可能會考天下局勢戰況。」
曹九天天幫同學抄書,看的書比同學遠遠的多,記得也更多更牢固,基礎十分紮實。
他這麼一說,有一部分書生覺得很贊同,還有一部分不以為然。
他也沒有管,繼續看書。
而且找的就是這幾年天下戰亂相關的書。
一直看到了中午,那些書生漸漸的散了,應該都去吃飯了,曹九還埋頭看的十分認真,渾然不記得時間了。
他身體麻了,起身甩了甩胳膊,抬頭卻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人。
不過年紀略大了,也是書生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