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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他會走進那座空空的申學宮,害怕遇見先生的墓地,害怕他們會燒掉那剩下不多的典籍。
這一切都讓他痛苦。
可是他是荊國人。
他也愛自己的國家。
他只能儘量的去做一些事,清掃柳兒城,收殮屍體,埋到山清水秀的地方。
或者灑進河中。
柳兒城再沒有女子唱歌,再沒有女子彈琴。
荊國人不明白,為何這些申國女子要這樣,這樣剛烈,她們明明不是大家閨秀,給錢也就陪客,何必如此。
這一場戰,他們勝利的不易,不論是行動上,還是心理上。
荊皇看著落日餘暉,不知道思考什麼。
荊國內亂的消息,他也收到了,並沒有著急的回走,他相信太子云能處理好。
若是這樣的事都處理不好,也不配為太子。
荊皇向來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
只是目標再明確,他的心也被柳兒城耽擱了許久。
他有點害怕,不知道為何。
從來沒有害怕過的他,這次居然被一個城的女子,嚇的膽怯。
所以他要求將士留下來,留下來克服掉這種恐懼。
他不能帶著恐懼繼續前行,否則遲早會輸。
……
申國皇宮內,申皇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腿好了能走了,可是比之前坐在木輪椅上還要暴躁,嘴唇上方直接就起了三個泡。
他很慌張,很恐懼。
泱泱大國,居然就任由荊國大軍這樣直通通的走進來。
他忽然想到了以前,申學宮的學監,陳結餘吟的那首詩:「將軍百戰死,壯士無人歸,朝廷萬千子,談笑有風聲,蠻荒無活人,申國無蠻荒,今日失一城,明日失一國……」
蠻荒如今還在,申國卻是要亡國一般。
去歲氣候就不好,糧食豐收的時候遭災,想等今春多種些糧,誰也沒有在意這種事。
糧價格總歸是一年高一年低,都是常事。
可是今春繼續遭災了,糧食已經不是收成不好的問題,好些地方說不定會絕收。
天災加上人禍,真的是要亡申國!
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荊國內亂的消息,荊皇會不會帶兵北回,按照申皇的想法,定然是要回去的。
否則再外頭拼死拼活,老巢都被人端了又有什麼意思。
朝中的人也沒有人提起鹿尋和鹿五,當初這兩個被送去荊國的人。
想來荊皇都對申國開戰的了,那兩人也凶多吉少了。
如若是申皇肯定是第一時間班師回朝,可是荊皇沒有回去,卻也沒有繼續前進。
這讓申國朝堂,靜默如呆雞,不知道如何是好。
申皇焦頭爛額,覺得諸事不順,心中卻依舊存有僥倖。
上天肯定不會這樣薄待他,他從來沒有做錯事。
……
第二日,天氣晴好。
因為前一日晚霞極好,晚霞行千里。
所以今日,天氣好的如同夏季回歸正常。
一早就有鳥雀在嘰嘰喳喳的叫。
小昭後聽著鳥雀聲,親自給申皇穿上龍袍,一邊穿一邊道:「這麼早就有喜鳥的叫聲,今日應該是有好消息,皇上要顧著龍體,莫要太憂心了。」
申皇現在對任何徵兆的東西都特別在意,聽到小昭後這麼說,點了點頭。
看到小昭後的頭髮似乎比之前更黑了,容顏也更好看了。
有點唏噓。
鏡子裡女子彎腰給他穿衣,很是親密。
申皇開口道:「阿昭你容顏依舊,朕卻老了。」
小昭後的手頓了頓。
她昨日染了頭髮,以前申皇都不會注意這種小事的。
她抬頭笑道:「皇上怎麼會老,在臣妾眼中,皇上您永遠年輕呢。」
申皇笑著搖了搖頭。
到了朝堂,聽到熙國大軍答應派兵,卻還在路上磨磨蹭蹭,他就有一陣氣悶。
神佑沒有法子也就算了,申皇也向來沒有指望她,畢竟熙國的情況,熙皇就是擺設,真正有權的是殷家。
殷家第一,皇家第二,這是熙國現在民間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伊仁居然也沒有一點出力,眼看著申國被攻打。
申皇有點鬱悶。
到了朝堂上,老生常談的失敗。
柳兒城堅持了這麼多天,已經讓朝堂驚訝。
甚至生出一種荊軍不過爾爾,連一些女子都對付不了。
可是等到詳細的軍報傳來,柳兒城的壯烈,讓整個朝堂都如同鵪鶉一般,不敢評價了。
「眼下是什麼情況了?不是說荊國內亂了?後續消息呢?」申皇開口問道。
「據說熙皇派兵北上而去了。」有一個小聲的聲音從朝堂里傳來。
王如意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
這一日,一個稚嫩的哭聲響徹了曹府。
下了朝的曹九和周大人才出朝堂就見家中門人一臉喜悅的道:「生了,母女平安。」
家中看著剛剛生下來的小東西,周韻竹有點不開心,怎麼是女兒,還這麼丑。
路上曹九面容嚴肅,但是嘴角有掩蓋不住的笑容,周大人搖頭道:「以後也做父親了,要更穩重一些。」
曹九點了點頭,接著又有些憂慮的道:「孩兒名字,我們都想好了,若是女兒就叫曹藍媛,只是藍媛生在戰時,下官總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