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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能活下來,皇后活下來也不奇怪。
甚至心中隱隱有了更了不得的想法。
她們心底都有仇恨。
恨不得殺回京城,殺死那些仇人,殺光他們,也讓他們感受一下這樣的痛苦。
可是她們也有依戀。
依戀上了蠻荒草原上心平氣和的生活,迷戀上了這裡的風光,迷戀上了這裡的美。
她們希望草原只有一種紅,那是落日和朝霞照耀出來的紅,而不是鮮血浸染的。
她們有天大的仇恨,可是她們同樣有天大的心。
能原諒過往。
能容納將來。
所以她們很努力,很努力的守護這片家園。
很努力的為了,不再經歷經歷過的痛苦。
藍後摸著妹妹的手。
依舊修長,但是手心裡的繭密密麻麻。
不知道抓了多久的韁繩,抓過多少刀劍。
「疼嗎?」
「不疼……一開始有一點點疼……現在一點都不疼……姐姐……我現在很厲害……我能保護你……我能。」藍玉滿心歡喜的道。
這一刻,震驚蠻荒,甚至震驚荊國的蠻荒女首領,藍玉,只像是一個要糖要誇獎的少女。
沙啞的聲音像是剛剛學語的孩子。
有點斷續。
卻更多的是堅定。
藍後點了點頭。
她重重的擁抱著妹妹到懷裡。
曾經纖細的少女,現在真的很結實很踏實的感覺了。
鹿家的茶攤今天破例的收攤了,鹿芽把爺爺抱車上,趕著車,歡快的朝白骨山上去。
整個蠻荒,分散在各地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往白骨山上趕。
因為他們真正的當家人回來了。
駐紮在蠻荒外圍的荊國的軍隊,平日看著富饒的蠻荒都很眼熱。
他們剛剛殺了無數水澤的百姓,殺紅了眼,很想再殺一殺。
只是他們的將領朝慕爾將軍卻不然他們輕舉亂動。
今天見到蠻荒的異常,似乎一下子像是邊境沒有什麼人了,更加激動。
「將軍,今日是極好的進攻機會,我們衝殺吧。」
朝慕爾裹著厚厚的毯子,懶洋洋的躺在帳篷里,不像是一個將軍,像是一個肥碩的富家翁。
水澤這場戰打的很辛苦。
他的腿受傷了兩回。
天冷,隱隱作痛。
儘管帳篷里的火堆都燒的很旺,巫醫也給他敷上了藥膏,烤火烤的他腳趾都快熟了一般,但是還是疼。
挖心一樣的疼。
他覺得或許這是他最後一場仗,回去之後,他可能成為一個瘸腿將軍,瘸腿的老虎,再也上不了戰場了。
帳篷里,除了躺著的朝慕爾,還有一個年輕人。
面生的年輕人。
正襟危坐,看著倒像是申國讀書人的做派。
朝慕爾對著手下的大將阿塔爾道:「皇命令我們駐紮,就只能駐紮,哪怕一頭羊跑進來了,我們也要視而不見。」
阿塔爾看著帳篷里的少年,想到對方是誰,有些鬱悶的道:「如果是我,我就殺了羊吃肉,申國的羊肉雖然騷氣,但是很嫩。」
朝慕爾並不介意手下這麼說。
阿塔爾是從他親兵培養出來的,也是奴隸出生,對他絕對的忠心。
甚至自己以前,還想把女兒許配給阿塔爾。
後來他把女兒朝虎貝送進宮,又被送出來,成為了荊國的笑料。
不過他並不在意,很快給女兒定了親事,就是同樣是將軍的枯木長居的長子。
枯木長居也是奴隸出身,但是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極強,硬生生的爬到今天的位置。
阿塔爾猜出了眼前的人,就是枯木將軍的長子,枯木春。
據說一直在申國申學宮讀書。
此番回來,應該是去和朝虎貝小姐成婚。
想到這事,阿塔爾就雙目赤紅。
他喜歡虎貝。
為了虎貝他願意做一切的事情。
可是現在,虎貝就要成為面前的男子的新娘。
若是虎貝嫁給皇子也就算了。
畢竟那是皇子,將來的荊皇。
可是面前這個人算是什麼?
文縐縐的看著像是一隻弱雞一頭綿羊。
「阿塔爾,不可無理,這位是枯木春,你們同齡,以後就是兄弟。」朝慕爾見到枯木春,其實覺得還不錯。
他和枯木長居是屬於競爭關係,雖然是同僚,可是暗地裡也很多爭執。
他很了解枯木家的事情,枯木長居對這個長子並不太關注。
他原本就是想利用這不好的關係,可是看到眼前淡定的少年,倒是真的有了七八分的欣賞。
畢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能嫁一個合適的人,也是好的。
枯木春一路向北。
走到了蠻荒邊境,直直的走進大軍里。
沒有想到,將領居然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
這一路很艱難,行路確實很難。
他頗有些狼狽,在見到朝慕爾第一眼,他是被抓進來的。
可是他的眼神很堅定,沒有恐懼,沒有擔憂,很是坦然。
「我們都是荊國子民,自然都是兄弟,不過此刻,朝將軍,還是讓我幫你處理一下腿上的傷口吧。」枯木春沒有因為阿塔爾的敵意有什麼不高興,而是轉頭對朝將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