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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國的夕陽更晚一些。
山頂的風很涼,很乾淨。
吹的人心曠神怡。
那堆白骨也很白,上面有雪,也有冰,並沒有被陽光照化,一尊尊人骨頭,像是都在微笑。
荊皇呆住了,像是看到了活生生的阿薄。
在申國皇宮裡,太后昭找了一個容貌很像薄後的女子,連動作眼神形態都模仿了薄後,可是荊皇只是一瞬間的失神,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此刻他看到面前這個女子,容貌不像,可以說眼前的女子比阿薄長的更標誌一些。
形態舉止也不像。
可是她站在那,荊皇卻覺得她就是阿薄,阿薄就是那樣,笑容是那樣,表情是那樣,動作也是那樣,甚至微微皺眉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荊皇呆愣了很久,直到他的眼睛忽然被一抹刺眼的亮光給照到,才恢復過來。
那抹亮光是陽光照在一個頭戴面具一身鎧甲的女子身上反射出來的光。
荊皇醒悟過來,往那女子望去,才發現,她身後一群這樣的人。
全都是黝黑的面罩,幽暗的鎧甲,看身形,應該都是女子,可是給人感覺並不弱。
荊皇看著,感覺就是自己好的時候,也未必能打贏她們。
除了這一群身穿鎧甲的女子,山上人並不多,還有一些人牽著的狗,皮毛很光亮。
看到狗,荊皇又驚訝了一下。
因為今年氣候多變,蠻荒荒原千里,草木都似乎死光了,人應該都缺吃少穿,可是這山上的狗居然都壯壯的。
至少在他們荊國,這樣的野狗是很少見,早就不知道被哪個餓漢剝皮吃肉了。
看到了狗,又看到了養狗的人。
是一些門牙似乎都掉光,佝僂著身體的老漢。
看著似乎活很久很久了。
除了掉光牙的老漢,還有缺胳膊的漢子,沒有雙腿的人,坐在那,露出光禿禿的短腿,好奇的看著荊皇。
荊皇在看眾人,眾人也在看他。
白骨山上的人也十分好奇,傳聞天下第一痴情,殺人無數的荊皇是長什麼樣?
真正見了,原來沒有三頭六臂,原來也是平常人一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
恩,說起來,勉強算是英俊吧。
算是俊美了。
山上重知府那方正臉,肯定跟俊美搭不上邊。
老國師,老國師已經擋在了藍後面前。
這也是荊皇恢復過來的緣故。
當然老國師說起來也並沒有很老,只是當今天下,生活不易,四十多歲就可以算是老人家了。
活過五十可以算是長壽之人了。
不過老國師重芳也是方正臉……
」不知荊皇大駕光臨,有何要事?「老國師的方正臉因為白骨山上伙食不錯,有變圓的趨勢,整個人看著比過去柔和。
一旁的藍後,不知道跟重陽這小丫頭說什麼,忽然一雙手使勁搓重陽的臉,她自己亦是笑起來,笑的乾淨透亮,如同孩童一般。
這一刻,荊皇終於明白過來,她不是阿薄,只是她跟阿薄極像極像。
因為她也是皇后,方臉丫頭片子說的媽母是申國的前皇后藍曦。
真正的皇后。
據說她瘋了,後來又被太后昭用火燒死了。
可是現在,她在白骨山,笑的這樣純真。
荊皇忽然笑了。
有一種強求,終究是強求不來,他想到,他看到昭華那張臉,滿臉的疤痕,已經不是她的面具,就是她真實的模樣,醜陋可憐。
」我想帶著大軍穿行蠻荒,想請你們行個方便。「荊皇開口道。
他話音才落, 那一隊穿著幽鐵甲衣的女子們,卻是齊刷刷的把腰中的劍拔出來,所有的劍尖對著荊皇。
仿若他只要一動,就會被刺穿。
他並沒有害怕,反而笑了。
」實力不錯,不過佩劍的話,劍鞘方向朝里一些,拔劍會更快,更方便,也不會誤傷到自己。「荊皇居然面不改色的還指點了起來。
這時候藍後也開口說話了。
」玉兒,來者是客,不得無禮。「
只是輕輕一句話,這一隊甲衣,迅速的把劍齊刷刷的收回去。
隊伍也後靠,似乎瞬間又隱藏起來,只是如同尋常人的陰影一般。
藍後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
荊皇又有一絲恍然。
阿薄說話也是這樣,乾脆利落,卻讓人信服。
國師臉黑了,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荊皇,聞名不如見面, 病懨懨不說,一見面就跟登徒子一樣,傻呆呆的盯著藍曦看個不停,討厭死了~~~
看到國師的眼神,荊皇笑著解釋道:」天下人都知道朕這一輩子,只心悅一個女子,就是朕的皇后阿薄,朕只是見她和阿薄很像,所以多看了幾眼,咳咳……「
荊皇說完這番話,居然直接咳出了一口血出來,面前一片鮮紅。
老國師臉更黑了。
別人咳嗽是尷尬的,掩飾一下,荊皇倒好,真是實誠的礙眼。
重煙有些慌忙的幫忙擦拭。
顧不上眾人驚訝的模樣,開口道:」荊皇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況且,我,我已經不是國師,只是太后昭送給荊皇的一個……「
他硬著頭皮實在不知道怎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