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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國的人沉默,勤勞,風霜的臉上掛著嚴肅的表情,很是威嚴。
似乎處處都是如此。
荊國人不談笑。
很是勤勞。
如同三個和尚身後那一群黑衣人一般。
這些人都讓人覺得不愉快。
直到三個和尚到了荊國皇宮之後,他們明白了不愉快的緣由。
整個皇宮都是菊花。
菊花很美,但是據說在熙國,菊花是用來拜祭先人用的祭品之一。
熙國人有錢開放浪漫,去拜祭先人,除了準備香燭紙錢,還會抱上一大束菊花。
滿滿的鋪在墓前,給人感覺很溫暖。
即使死去了,也是需要一點美好的。
可是整個皇宮都種滿菊花,就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茫茫一片花海,若是在野外,可能一眼望去,會覺得驚喜。
可是在這高聳巍峨的荊國皇宮裡,茫茫多的菊花,卻讓人覺得像置身於墓園一般。
是的,整個荊國皇宮就像是一個巨大墓園。
他們到了的時候是傍晚。
荊皇沒有召見他們,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就在皇宮裡。
第二日,宮人把老和尚和大和尚帶走了。
皇宮旁邊有一座大廟。
老和尚成了主持,大和尚成了大師兄。
這座廟極其的大,不僅僅比蠻荒的聖廟大好幾倍,甚至比申國的天人廟都要大一些。
因為荊國的地盤實在廣闊。
這座廟也很廣闊。
不僅廣闊,而且香火旺盛。
沉默的荊國人,自己可以不用吃喝,卻把大多數的收入,都放在了戰神的面前。
每日大和尚去撿那些錢財,用桶都要裝幾桶,很沉。
這座廟名為神廟。
大和尚阿八很奇怪,他和師父還有師弟去過申國的天人廟,就是小住一陣,結果遭遇各種排擠。
可是現在他和師父來到神廟,師父直接成了神廟的主持,自己也成了大師兄,卻是沒有人排擠。
因為這是荊皇的命令。
小和尚獨自一人留在宮中。
他的住處安排的離荊皇不遠。
裡面沒有人用舊的東西,全部是新的。
顯然都是為他準備的。
很是用心。
桌椅,衣服,擺設。
唯獨不方便的是沒有蒲團,沒有經書,沒有香火,沒有和和尚相關的任何東西。
連和尚的衣服都沒有。
十七是個好潔的人,可是他身上的和尚袍子,已經髒兮兮的了。
他沒有換的。
他的行李都被拿走了。
衣櫃裡有很多衣服,都是他的尺寸,很是華麗。
可是他從記憶開始,自己就是個小和尚,穿著灰色粗布的和尚服。
他習慣了這樣。
坐在椅子上都有點想盤腿。
然後他見到了荊皇。
說起來,是第二次見面了。
時間也間隔的不算久。
不過小和尚看到那個頭髮半白的男子,還是有些驚訝。
十七很少有驚訝的情緒。
因為他有一隻能看到很多奇怪畫面的眼睛,看多了,就不會驚訝了。
可是這一刻,他還是有些驚訝。
甚至下意識的想念一句:「阿彌陀佛。」
不過又很快想起來,這個男子不喜歡自己這麼念。
眼前的荊皇很可怕。
上次見到他,他身上有一個帶著翅膀的獠牙惡犬的模樣。
可是現在,只有一片血海。
殺意十足。
可是臉上,卻是笑容溫和,甚至很是親切。
「住的可是習慣?這邊比申城乾燥許多,你從申城過來,要適應幾天。」
「還行,小時候住在蠻荒,和這裡差不多。」小和尚答道。
「你想看看你母后和弟弟嗎?」荊皇突然問道。
小和尚點了點頭。
他也聽到傳聞了。
荊皇銳把死去的薄後,還有太子,都燒成了灰,裝在罐子裡。
他是和尚,他修佛,佛的教義里講究生死輪迴。
都說人死,會魂歸故里,重新投胎。
可是如果被燒成灰,裝在罐子裡,還能重新輪迴嗎?
和尚不知道。
他看到了那兩個罐子,很是精美。
不是很華麗那種精美,而是被呵護的很好的精美。
上頭有圖案紋路,已經被摩挲的很光亮,但是紋路中間,沒有一點黑色的髒跡。
小和尚問:「我可以碰嗎?」
荊皇點了點頭:「我們是一家人,自是可以的。」
小和尚的手碰觸到了那個大的銅罐,有些冰涼。
再碰觸到小的銅罐,還是有些冰涼。
不是很舒服。
這種涼,涼透心的感覺。
「她若知道你這樣,不會覺得開心的。」
荊皇搖了搖頭:「她若能來告訴我一句,她不開心,我就不這樣了。她不能,她死了。」
「幼童夭折,陰魂不散,整個皇宮,像個墓園,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小和尚問。
小和尚眉眼也有些寬,這一點和薄氏非常像,鼻子甚至有點像荊皇,畢竟荊皇就是他親叔叔,侄子像叔叔,也是正常的。
當然小和尚的顴骨沒有荊皇的高,比較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