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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大雨,並不是熙國獨有。
荊國也下了。
荊國下的雨大概是應景了。
自薄後去世之後,荊皇除了那大逆不道的把薄後燒成灰的舉動,本身反而變的更加溫柔了。
無論是大臣,還是平民百姓,都能見到他們的荊皇,笑臉盈盈的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孩童。
有時候上朝,那孩童就在龍椅旁。
圓圓的裹著一個襁褓。
就是襁褓上,秀的是野菊花。
很俏皮,但是不大氣。
也有時候,荊皇批奏章,懷裡都是鼓鼓的。
裡頭有個孩子。
荊皇這樣殺人如麻的男子,在薄氏走後,迅速的學會了帶孩子。
帶的極好。
連孩子的頭髮都是他梳的。
他幾乎是所有時間都陪著這孩子。
連孩子啟蒙,他都跟著一起學。
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多。
整個人越發沉穩內斂,跟最初登基的時候,滿身殺意浮躁相比,現在的荊皇已經是個真正合格的皇帝了。
荊國百姓偶爾有見到他們的皇,越發的愛戴。
他給人感覺穩重大氣,萬事都不懼怕的感覺。
而荊國的官員卻越發緊張。
因為荊皇越來越會做皇帝了。
以前殺人,還會有怒容。
現在卻是微笑平和的,就下令殺人。
讓人膽戰心驚。
可是那個學會了走路,會背詩,長了很多牙齒,笑容是天下最溫暖的孩子,此刻臉色蒼白如紙,靜靜的躺在床上。
他的枕邊,有一個罐子。
罐子外頭油光發亮,顯然是有人每日都觸摸的結果。
荊皇一天沒有上朝了。
太醫來了,又走了。
只說戰神保佑。
巫醫來了,也走了。
還是說巫神保佑。
荊皇坐在床邊,臉上看不出喜怒,很安靜。
太監宮女都遠遠的避開了。
荊皇平日照顧孩子很小心。
也很大膽。
作為一個父親,他希望他的孩子臉上永遠有笑容。
看到孩子的笑,能洗滌心中所有的污垢和疲憊。
作為一個皇帝,他希望他的太子能更加勇敢堅強。
所以他也會帶孩子騎馬,雖然有點小了,可是他們荊國都是部落里,帳篷里,草地雪山荒漠長大的孩子。
騎馬是必須會的。
哪怕他是皇子。
可是哪怕他是皇子,他也還是個孩子。
荊皇眼睜睜的看著那馬的馬蹄踩在了孩子的頭上。
像是踩在平地上的土疙瘩一樣。
荊皇回想那一幕,就覺得心中很疼。
哪怕那馬蹄踩在自己頭上也好。
孩子還那么小。
他的頭那麼軟。
他一個人。
屏退了所有人。
一手抱著那冰涼的罐子,一手摸著孩子柔軟的身體,窗外大雨磅礴。
蓋住了荊皇龍寢里的哭聲。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這個荊國權力排第一的男人,此刻,他卷著身體在哭。
他手裡,能抱住的只是一個罐子,一個漸漸微涼的孩子。
他的哭聲從壓抑的低喃到大聲的吶喊。
嚎啕大哭。
「啊……」
「啊……」
「啊……」
他哭的很厲害,哭到後頭,就成了乾嚎。
雨很大,風也很大。
雨滴中間似乎夾雜著冰雹,敲打著門窗和牆,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地里快要收成的莊稼被大雨和冰雹打的奄奄一息。
雨水從高處往低處匯聚。
泥黃色的水,一股一股的,從小溪流,匯聚成大河。
洶湧的沖刷著山,河,天,地。
這場雨極大。
整個天下都在雨中。
白骨山山頂頂著一大片烏黑烏黑的雲,沉甸甸的。
整個蠻荒草原都從白日變成了夜晚。
草原上夜晚才出來的狼群,提前出來了,卻也很是驚慌的亂竄。
龍淵山上的蟲蛇,也被從蛇洞裡淋出來了,一條一條的往外爬,像是想爬出龍淵山一樣。
阿鹿他們回到山上,總覺得很是不安寧,似乎有什麼事發生。
阿尋面容嚴峻,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
他記得他看到的一本書上,記錄了天下的大災前兆。
就有這樣的景象。
秋日,申國向來是陽光明媚秋高氣爽的,從來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雨。
讓人心驚。
神佑本來是在院子陪洛姨一起弄佛菜的,結果下大雨了,雨太大,把佛菜的根都衝起來了。
神佑有些憂心的道:「雨太大了,佛菜都被衝起來,恐怕今年冬日,會有饑荒。」
公主殿裡。
小公主看到滂沱的大雨,讓宮女把她新做的模型船隻放到了院子裡。
幾隻像真的船一樣的小船衝進院子裡,爭先恐後。
宮女太監們,臉上洋溢著笑容,為各自選的船隻叫加油。
「公主,公主,公主號在第一位。」齊劉海的宮女激動的大叫,臉上紅彤彤的。
……
第257章 皇宮裡的地道
天黑了。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