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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達標。」
「那麼,兩條要求都達到了……」
「船長希望我現在開始為他生孩子嗎?聽說那個安東尼還挺有本事的,看來……看來以後……」盒子裡的飛鏢都用完了,一時也沒有僕人去幫尼克回收,她看向空空如也的盒子,眼睛裡似乎只有木炭燃燒過後的灰燼:
「以後船上真的沒我什麼事了。」
「我一直認為人的一生想要充滿活力,就需要一個充滿威脅的長期競爭對手,哪怕只是想像中的,這一點再次印證在你身上。很好,好極了……」
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感情似地,維克多在記錄的最後一個拉丁字母上拖出漂亮的弧線,然後把紙筆一扔,輕鬆說道:「有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然這個『任何人』裡面也包括船長。規律的月事、增長15磅儲存脂肪——達到這兩個條件後除了可以生孩子外,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船醫平和的話語像一副極其強烈的藥劑,瞬間把尼克全身的血液點燃了。
「這個選擇就是:冒險做外科手術,使你的身體恢復原狀。」
海雷丁面對著這兩張表情迥異的臉,發現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沒有提前得知真相。
其中一張臉的每一寸皮膚都盈溢著極度的興奮和激動,臉頰暈紅,眼睛如明星般璀璨奪目。而另一張臉,則是事不關己的平靜。
「船長船長船長!維克多說,他剛剛說了,說我能恢復健康!你聽見嗎船長?他剛剛說的,說可以手術!!」尼克語無倫次地叫喚著,如果她能站起來,就會像頭興奮的小野豬一樣撒開蹄子四處亂竄。而維克多則一聲不吭,舉著杯子品茶。
「我聽見了,真是好極了。」
海雷丁唇角帶笑,瞧了維克多一眼:「來伊斯坦堡三個月,除了在醫學院到處招惹宗教人士添麻煩外,我還從來沒聽過你提到什麼手術,保密功夫做得很好啊。」
「因為我一直不能確認這手術是可行的,直至完成了這三個月的實驗。」維克多攤開手,毫無誠意地道歉:「我的動物實驗被人發現了,對不起,船長。」
海雷丁尚未回話,尼克就忍不住插嘴:「你能相信嗎?船醫用豬和猴子做實驗呢!說是人的屍體上看不到骨骼癒合的過程,從活的動物身上更能觀察……」
「等一下,活的?」海雷丁打斷她的話,狐疑地瞧著船醫:「我接到的消息是實驗室爆炸過很多次,你還買了很多活的動物,折騰幾天就把死屍扔出城外。」
「當然了,手術是有風險的,所以我沒一開始就在小混蛋身上動刀嘗試嘛。至於爆炸,是我在試驗一種新的麻醉劑,那種合成物有時候不太穩定。」維克多平靜的啜了一口茶。
「……」
意識到今天這件事並非喜訊,海雷丁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了:「我以為你說出口,就意味著實驗已經成功了。」
「再拖下去骨折的地方就會畸形,再說這個季節也剛剛好,不會因為氣溫太高引起傷口發炎。」
「我要知道這使用爆炸麻醉劑的離譜手術究竟有多大勝算。」
「怎麼講呢,應該說是機率……」維克多仰頭直視海雷丁:「我有七成把握讓她在術後活下來,然後有三成把握恢復如初。
海雷丁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尼克敏銳察覺到船長態度的變化,聲音立刻低了八度,囁嚅著說:「雖然有點風險,但我達到手術的條件了,運氣不好也就是截肢,跟現在沒區別嘛……」
海雷丁沉聲道:「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我需要單獨和船醫談一談。」
「可是船長……」
「瓦比娜,把她抱到臥室去,找根帶子拴在床上,我不希望有人還沒躺下就爬到門後偷聽。」
高個子的黑女奴立刻服從命令,把滿臉疑惑的尼克抱起來,一邊朝臥室走,一邊小聲說:
「走吧夫人,男人們說話,我們是不該聽的……」
海雷丁砰地一下把門甩上,活動室只剩下這兩人。
「現在是大人的時間了?」維克多把杯子放下,臉上露出了從容的微笑。
「你應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海雷丁的臉色陰雲密布,口氣非常不善:「只有三成勝算,你就直接告訴她了!瞧她興奮的樣子,那腦殼裡面有一丁點叫做理智的東西嗎?她以為只要小刀劃一下放點血,就能恢復的像猴子一樣靈活呢!」
「不管尼克有沒有足夠的智商理解,我已經把失敗機率告訴她了,至於是否要冒險手術,選擇權在她。」維克多平靜地道:「讓人冒充海妖頂替她的職位,拿走她的薪水和單人間,我都沒意見。因為這些身外之物都是你給予的,收回來再給別人也是你的權利。但身體是屬於尼克的,她有權對自己的生命做出決定。」
「對自己的生命做出決定?你沒看見那張只知道傻乎乎高興的臉?」海雷丁狠狠盯著維克多,那頭鮮艷的紅髮似乎都揚了起來,像頭暴躁的獅子。
「她是個孩子!根本考慮不到任性選擇的後果——那就是死!」
「她才不是孩子!」
維克多猛地站了起來,以至於將紙筆都掃在地上。面對海雷丁的怒火,他的口吻也變得激烈:「你從來沒有把尼克當做一個孩子,她是你的下屬、你的情人,你有沒有想到過,每次她受傷都是因為服從你的命令去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