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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亂搞男女關係,又不告而別,愛之深恨之切,怨不得他一直記著你。」
維克多憑藉當年戰遍佛羅倫斯無敵的哄人本事,東拉西扯,左右開導,終於引得尼克破涕為笑。聊了一會兒,他趁其不備把手伸進毯子裡,結果不出所料,從裡面摸出一手點心渣和瓜子殼。
尼克訕訕地扭過頭去,船醫嘻嘻笑著擦手:「我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讓你絕食,比捅破天還難!」
過了一會兒,尼克又有點發愁地問:「這兩個月我吃進去的都長在腰上了,胸前一點沒變,瓦比娜說男孩子得寵都只是一時,可那混蛋長得不錯,現在又上船幹活,船長會不會對他……那我只剩下會生孩子一個優勢了。」
維克多臉上顯出誇張的受驚表情,好像聽見什麼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接著他閉上嘴,以極端嚴肅的口吻說:
「這種憂慮你最好不要在船長面前提。真誠的說,他是我見過最堅定的異性戀者。」
「怎麼證明?」
「瞧,當年我也是這樣問的。」維克多微笑著說:「當年我離開佛羅倫斯,其實是受了些傷害。」
「你被女人傷了心?!」尼克驚訝地道:「好厲害的姑娘,我以為手術刀也戳不破你的面具。」
「咳咳,其實……其實是因為男人……」維克多遲疑了一會兒,向尼克透漏了些個人隱私。
「所以我再也不打算跟有同性/愛好的人一起共事了。船長邀請我上船,我就提出了這個問題:『船上一年到頭見不到女人,我這麼優秀的內在外在,怎麼能肯定你不會口不擇食?』」
「你真自戀……他、他怎麼說的?」
「他就像你現在這副表情,張開嘴瞪著我,過了一會兒他說:『有些人的口味是固定的,比如我喜歡木瓜,如果船上很久都沒有新鮮水果補給,來個乾癟小橙子也可以替換。但就算三年看不到水果,我也絕對不會興起啃鞋墊的想法』。船長指著我說:『你就屬於鞋墊的品種。』」
「他這麼說?!」尼克驚訝的問:「船長叫你鞋墊?」
維克多哈哈大笑:「是啊,然後他又補了一句:『就算你長得不錯,那就是有刺繡的鞋墊,本質沒什麼變化。』」
「你沒有暴跳如雷嗎?」尼克奇怪地問:「你是我見過嘴巴最惡毒刻薄的人了,居然沒有當場翻臉?」
船醫抄起一個靠枕砸在尼克腦袋上。
「沒有,聽完這段話,我立刻就在那張合同上簽了字。」
維克多看著尼克說:「雖然我對這份工作有諸多不滿和抱怨,但一直干到現在,船長當年的話沒一絲水分。他確實不喜歡鞋墊。」
15磅的轉機
天氣晴朗無風,整月難得一見的太陽懶洋洋地為冬日的庭院供給陽光和溫度。
安東尼·托利亞滿臉鬱悶的站在廊檐下,因為剛進行過割禮手術的緣故,他站立的姿勢有那麼點古怪可笑。他是被海雷丁……不,現在應該尊稱為船長的男人叫來柏園的,目的是拜見前輩——真海妖尼克。
具體怎麼放棄刺客身份投靠紅獅子的,那一夜安東尼至今也不願回憶,因為每次想起都會手心出汗兩腿哆嗦。海雷丁拉人入伙的手段給安東尼的身心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所以當船長安排安東尼來見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時,他甚至連腳底抹油的膽量都沒有,馬上聽命趕了過來。
通往室內的大門打開了,兩個男僕搬出一架可供仰靠的軟榻,放在寬闊走廊中有陽光照射的地方,接著是一張矮几和一個鑲毛腳踏。女僕們將水壺、手巾、三層點心架和一套帶小火爐的銀質咖啡飲具安置在矮几上,注水、點燃。所有人都在靜默中熟練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後迅速低頭退了下去。
室外下午茶設施全部安置好,一個紅髮男人才抱著他的年輕內眷,慢悠悠地從室內走出來。
即使是看見這男人面帶輕鬆笑容,安東尼依然有胃部一緊的感覺。他連忙低下頭,按照船上的規矩向海雷丁行觸額禮:「船長。」
海雷丁笑道:「學得很快麼,怎麼不跟你的前輩打招呼?」
安東尼抬起頭,憤恨地瞪了他懷裡人一眼。多年不見,當年那個幾乎無法超越的人居然連走路也要讓人抱著,強烈的失落感讓安東尼產生了一種被背叛般的憤怒。而對方,也回給他一個充滿敵意的眼神。
「隊長……」安東尼咬牙切齒地叫道。
「哼!冒牌貨。」尼克毫不領情,朝他吐舌頭。
「你!可惡……」
兩個小傢伙針尖對麥芒,你來我往用眼神互斬,空氣中似乎噼里啪啦冒出藍色電火花。海雷丁揪住尼克的腮幫擰了一下:「好啦,不是都說好了要和平相處?」
「船長,這個冒牌貨學我呢!」尼克率先告狀。
「誰學你了!?」安東尼青筋暴跳。
「誰搭腔誰學我!」尼克指著他的武器說:「雙手匕首是我八百年前的標準配置了,看來你還真是我的崇拜者呀。」
「這、這只是巧合而已,老子才不是你的崇拜者!!」安東尼大聲否認,臉卻騰地一下紅了。近身短打的利索裝扮、交叉插在腰後的皮質短刀鞘,遠在假扮海妖之前很多年,他就開始無意識模仿起她的一切。這點小心思被當面戳破,安東尼又羞又窘,不依不饒的跟尼克鬥起嘴來。